後院湯池,赫連故池呆滯地泡在水裡,一動不動,腦海裡不停閃過不久前發生的種種,渾身的血像心口湧來,鬢角里的筋限限跳著。
沈南初悄無聲息地出現在他身後,攬過他的腰,下頜抵在他的肩頸上,撥出的熱氣愣是把人拉回思緒,“對不起……是我讓你置身險地。”
赫連故池眼神變得黯淡無光,唇角微微下垂,低聲道:“不是你的錯,是我大意了,竟也被迷暈。”
“我聽到一個陌生的聲音,說我是籌碼。”赫連故池偏頭疑惑地看著身後的人,“他拿我威脅你什麼?”
沈南初有些愣怔,從回來那一刻起他便惴惴不安,害怕愛人懷疑他,恨他沒能及時出現,然後對他心存芥蒂,漸漸遠離他。
聽他這麼一問,懸著的心總算能慢慢放下,心中又驚又喜,“容我慢慢說。”
沈南初:“你應該知道梁王和聖上是一母同胞的兄弟。”
赫連故池:“知道,梁王同我說聖上害得他流落民間,無人問津。”
“他這麼說不過是引人同情罷了。”
“那梁王火燒驪宮是怎麼回事?”
沈南初長長地嘆了口氣,娓娓道來。
先帝在位時,寵愛驪妃,兩人感情甚篤,驪妃為其生下兩個皇子,頭生的四皇子蕭政一很是受先帝喜愛,次生的五皇子蕭晏可謂是命途多舛。
臨產之時,欽天監便預言此子命格犯煞,先帝先是不信,後驪妃生產險些喪命,孩子出生後卻不哭不鬧,便心裡預設這孩子是災星,讓人打發去了清心宮教養。
清心宮歷來是管教不得寵且犯了錯的皇子公主的生存之地。
那座宮殿很大,也很冷清,當時就這麼把剛出生的嬰兒扔在那。
那兒的宮人多是狠心無情的,但也有那麼幾個好心的奴僕,見那麼小的孩子不忍心不管放著自生自滅,便好心撫養長大。
待皇子長到能自行行走說話的時候,那幾位宮人不知為何被調去了別的行宮當差,留下那些嚴厲兇狠的宮人,動輒打罵,從未真正把他當皇子伺候。
“大概是五六歲的時候,他便遇上了你大哥。”沈南初柔聲道。
赫連故池有些詫異,“竟還有這段淵源!”
是啊,說來也是緣分,那是北威將軍帶著長子赫連雲庭入宮參加宮宴,宴會中途,赫連雲庭藉著如廁四處遊逛,身邊還帶著個侍衛,不知不覺就走到了人人避之不及的宮殿。
宮門半開半合,冷冷清清,連守衛都不曾有,赫連雲庭透過那門縫看到了正跪在雪地裡受罰的蕭晏。
大冷天的,穿得有那麼單薄,沒幾下便暈倒在地,待宮人們走遠後,他便跑過去將昏迷的蕭晏扶起來,讓侍衛抱著他到沒人住的屋子,又吩咐那侍衛去宮外帶些厚褥,碳火來。
兩人也因此結識。
“後來五皇子七八歲時,就遇到了我。”
赫連故池更為好奇地靠在他的懷裡洗耳恭聽。
“我是跟在姑姑身邊的,也就是驪妃身邊的一等女使,那時五皇子偷偷跑來了驪宮外,被我瞧見後,帶了回去,我剛離開清心宮沒幾步,便聽見身後捱打哭喊的聲音。”
“然後你就出以援手了。”
“嗯。”
“我和你大哥時常跑清心宮陪他,陪他讀書寫字,習武練劍……”
漸漸地,蕭晏也不再任人欺,但他心中的怨恨更多了。
他時常責怪先帝和驪妃對他不公,一心只愛他的哥哥,他受夠了連宮人的日子都不如,他想要更多,想要變得更強,想要得到所有人的尊重……
“有一天他拉著我們的手,很認真的說,他要爭,爭那個位置。”
可當時最佳人選是皇后扶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