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盯著她,似乎有些緊張,但她還是繼續說下去,“是假的。”
“你說什麼?!”
“別這麼看著我親愛的,我跟你說……”她用盡可能動聽的聲音把事情和盤托出。
她看見他震驚的眼神慢慢暗淡下來,說白了他只是略略有點吃驚,然後很快恢復了常態。她暗暗佩服他的承受能力不同凡響。同時,也暗暗感激他的理解。
“我想,對真愛的人,不能有任何的隱瞞,所以……”她看見他站起身,扣好最後一個紐扣。“怎麼,你這麼早就走?今天不是週末嗎?”
“哦,不是跟你說過嗎?最近這段很忙,還有我父親的事……”
“那你頭暈好些嗎?要不要我陪你去看?這附近有個老中醫,醫術很不錯的……”
“不不,我好多了,”他甚至微笑了一下,“車還停在你們家對面,挺不放心的。”
“好,那就走吧,路上開車小心。”她顯得很賢惠很豁達的樣子,去給他開門。順手把一小瓶治頭暈的藥放在他手中。
門關上了,她整個人仍然沐浴在幸福的陽光裡,她心滿意足。他的確是個誠實君子,感謝上帝把他賜給了我,我要感恩,她想。她跑出去,開啟十一層的外觀窗,從這裡正好能看見樓下那片空地,還能看見馬路對面的停車場。
她看見他了,他沒有坐電梯,而是從樓梯上走下去的,所以,當她走到視窗的時候,他剛剛在樓下那片空地上出現。她很希望他能回頭看一看,但他根本沒有回頭,而是逃似的穿過馬路,走向他的車。
她立即撥響了他的手機,她想這麼遠遠地看著他接手機的樣子。她想遠遠地看見他的一個微笑。
但是他沒有接,她從視窗遙遙看見,他拿出手機看了一下就揣進了衣袋。她再撥,手機裡響起尋呼臺小姐的聲音:對不起,您撥叫的使用者已經關機。
她的心一下子沉了下去,感覺到有一件事,有一件不可挽回的事發生了。
47
他關了手機,踩了一腳離合器,再踩一腳油門,把車頭掰出來,他很熟練。馬路對面是他去過多次的那幢樓,那樓的外裝修漆成了暗淡的粉色,過去他看見那座樓的時候總覺得很美,但是現在,他覺得那樓的顏色有一種掩蓋不住的俗氣,而且,也太陳舊了。
他沒有看那樓一眼就拐了彎,他要去營業廳換手機號,連家裡電話也換掉,再裝一個來電顯示。然後他再買個電腦的防毒軟體,郎華要的,還有兒子要的文曲星。買完這些他會去附近的圖書館給部長趕稿子,這篇稿子部長點名要他來寫,估計中午就寫得差不多了,圖書館一樓有快餐廳,他吃個便當就去醫院,他知道,父親在等著他。
中午時分陽光反而暗淡了。他走進醫院的時候看見門口的垃圾桶,於是把那一小瓶治頭暈的藥扔進去了,沒準兒是毒藥呢,他想。他總算領教了女人的所謂愛情了——無非是一種包裝美麗的毒藥而已。他想,他在有生之年再也不可能與藥的主人見面了,那樣的話,他也許會控制不住殺了她的。
他回想起她向他坦白的那一刻,他突然發現,她是那麼老,那麼醜陋,她的皺紋與白髮都在陽光裡纖毫畢現,還有那一口被煙燻黑的牙齒——天哪,過去怎麼竟然沒有發現這個,一想起他竟然與這麼醜的老女人做愛,他簡直要吐出來了。
開啟醫院的門,他一驚,郎華、兒子和弟弟一家人都在這裡,穿過他們的縫隙,他看見父親臉上蓋著的白布。
郎華哭喊著撲了上來:“你上哪去了?你上哪去了啊?!你這個該死的!你也學會騙人了!!你告訴我說昨晚在醫院,你到底上哪去了,今天人家醫院打了一上午電話,也沒找到你,老爺子死的時候是睜著眼!你知道他是惦著誰!你這個偽君子,你不答理我們母子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