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腦內那兩個簡筆小人的臉換成了孔丘和官氏的臉,突然心下一陣異樣感情翻湧……他自己也驚了驚,竟然是不怎麼情願的……
“對方,好麼?”紫淵喉嚨乾澀,儘量平靜地問。
孔丘點點頭,答:“挺不錯的。”
“哦。”聽到回答,紫淵站起身子來,“我走了。”
大概以後也不會再來,他在心裡如是想著。
孔丘卻一把抓住他的手,待紫淵回頭才發現他本來一直舒展得很好看的眉眼皺了起來,神色與以往截然不同。
“你就真的沒什麼要說的麼?”
紫淵搖搖頭。
見他這副模樣,孔丘憋了很久的話脫口而出:“那你來看我十九年又是為何?白白浪費時間嗎?”
……白白浪費時間嗎?當然不是的。
即使麒麟的生命很長,但時間仍然寶貴,不容半點浪費。
紫淵並不是傻子,他當然明白孔丘在指什麼,但他要怎麼說?他是一隻靈獸,孔丘是人類。人類的生命何其短暫,靈獸的生命又何其漫長?
……與其都是要失去,那長痛不如短痛。
紫淵不說話,孔丘握住他的手使勁攢緊,幾乎是咬牙切齒道:“我只問你這一次,你當真不願和我一起?”
……
沉默半晌。
紫淵別開臉,幽幽答道:“人妖殊途。”
“是你不敢!”
“鏡中花水中月,過眼雲煙即散。孔丘,不消十年,你會覺得官家小姐更適合你的。”
話已至此,事已至此,已無挽回餘地。孔丘明白,拒絕他的紫淵更是明白。
孔丘緩緩鬆開紫淵的手,但這時,他卻笑了。
嘴邊泛起一抹淡淡的笑容,他面色卻是慘白的,似嘲諷又似自嘲的口吻,孔丘如是說:“你怎麼知道,十年以後,我喜歡的不是你?”
紫淵一窒。
他胸中翻湧著的情感,如波濤駭浪一般幾乎把他攪亂,他深吸一口氣,轉身一狠心,就走了。
這一走就再也沒有回。
直到十年以後,孔丘年近三十,宿疾復發,危在旦夕的時候。
但也僅僅只是一面之緣。
紫淵之於孔丘,就像是孔丘年少時做的一個夢,等到成年,就醒過來。即使他對夢中之人百般不捨,也無處可尋無計可施。
一夢三十年,終於醒來。
至於說後來,孔丘而立之年後,開始授徒講學。凡帶一點‘束脩’的,都收為學生。他一生周遊列國,授業講課,弟子三千,賢人七十有二,子路、冉有、顏淵等。
魯哀公十一年冉有歸魯,率軍在郎戰勝齊軍。季康子派人以幣迎孔丘。孔丘遂歸魯,時孔丘年六十八。孔丘歸魯後,魯人尊以“國老”,初魯哀公與季康子常以政事相詢,但終不被重用。孔丘晚年致力於整理文獻和繼續從事教育。
魯哀公十六年孔丘卒,葬於魯城北泗水之上。
幾十年間,紫淵在人間徘徊,一直到孔丘死去。
後偶遇鳳褚,此時紫淵仍是幾十面前眉清目秀的少年模樣,一身青衣依舊。
鳳褚輕嘆:你為何當年說得那樣絕?
紫淵淡淡道:“人生只有短短數十載,我們不可能在一起,不如讓他斷了念想。”
“只要……只要我還記得。”
鳳褚又是一嘆,遞一片竹簡過去。
上面孔丘的筆跡清晰,是才寫沒多久的。
唐虞世兮麟鳳遊,今非其時來何求?麟兮麟兮我心憂。
附資料:
“西狩獲麟”發生在周敬王庚申三下九年(春秋魯哀公十四年),而孔子的《春秋》一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