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翻手握住她的手掌,卻不回答,只是在心裡默默嘆息。
顧瀾這樣自責自怨的話,他已經聽了二十年,心裡早就已經免疫,可是顧瀾這次還變本加厲,索性膩在他的懷裡,喋喋不休地哭。
“……安明,你知不知道,昨晚高燒不退,我意識模糊,想著乾脆死了乾淨,省得一直這樣拖累你。但心裡又怕,怕你真的不要我,怕你真的重新找了其他女人…沒有辦法,太依賴了…”
……
有風從窗外吹進來,窗簾被吹起,邊緣的流蘇和珠串敲在玻璃上,叮叮噹噹,一聲聲攪得人心裡全是煩亂。
最終顧瀾在他懷裡睡著,淚痕未乾,都掛在臉上。
喬安明抱得肩膀太酸,想要將顧瀾放到床上去,可是他一動,懷裡的人就將手臂圈得他更緊,就這樣他一直抱著她坐了將近一小時,最後手臂麻木,顧瀾也熟睡,他才把她放回床上。
關好房門往書房去,喬安明的手機一直在震動,開啟全是未接電話,大多因為公事。不能怪下屬,因為是他的行程改得太沒有徵兆,從公司內部到客戶那裡,全部亂了套,釜底抽薪啊。
喬安明只能一個個回覆,再一點點將腦裡的煩亂全部理順,開啟電腦,準備趁顧瀾睡著的空擋處理掉一些工作,可腦裡一團亂,完全靜不下心,總覺得空空蕩蕩,很想念一個人。
杜箬正在收拾屋子,每週回來住一次,小屋裡亂得很,突然收到喬安明的簡訊,就一句話:“方便嗎?想給你打電話。”
杜美人立刻扔了抹布往客廳跑。
方便方便,實在太方便了,她樂呵呵地自己先撥了喬安明的號碼,開口一句:“老喬同志,有工作要彙報給我嗎?”
喬安明一直陰霾的情緒,因為杜箬這簡單一句話,瞬間就出了太陽。
他一直不信,這世界上有人能夠左右他的情緒,可是現在不得不承認,悲傷或者喜悅,他心裡唯一想要分享的人,便是電話那端的那個女子。
喬安明低頭暗自笑了笑,開口問:“在做什麼?”
“在收拾屋子,和…想你!”杜箬的語氣很輕快,發自內心的雀躍,喬安明也被她的歡快感染到,笑了笑,為她最後一句的兩個字。
“嗯,我在崇州家裡…”
“怎麼突然回去了?”
“顧瀾昨夜發高燒…”
“嚴重嗎?要不要緊?”
喬安明又從視窗走回桌子前,坐下,低沉的聲音回答:“不要緊,都習慣了…”雖然是普通的字句,但聽在杜箬耳裡卻平白無故地開始心疼。
習慣了……二十年的反覆,他是真的已經習慣了。
杜箬突然就不再說話,兩人各自沉默,最後杜箬才回了一句:“那你去照顧她吧,我這幾天不會給你打電話。”
喬安明一陣心疼,她又開始無厘頭的“懂規矩起來”,可是天地良心,他給她發簡訊,很簡單的只是想聽聽她的聲音,難過或者疲憊的時候思念她,這已經成了喬安明的習慣,可她卻如此守規矩,如此講理。
“杜箬,我不是這個意思。”
“我知道你不是這個意思,但是我真的…你不用顧慮我了,她身體不好,你應該多關心一下。我反正就在這裡,等她病好了,你再聯絡我吧,嘿嘿……”杜傻子說到最後,還硬是笑了笑。
喬安明無奈,交代幾句才掛了電話。
終究是犯了禁忌的感情,正室一生病,他得守在身邊陪著,杜箬吸了吸鼻子,繼續跑回客廳收拾屋子。
任佩茵站在書房虛掩的門外,聽著房內喬安明跟杜箬的對話,心裡喜哀參半。
喜的是喬安明還與杜箬保持關係,哀的是,兒子的疲憊都寫在臉上,顧瀾又隨時都會發病,說不定哪天就一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