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
英帝突然聽到杜沅沅的哭泣之聲,不明所以,一時著了慌,急忙抬起杜沅沅的臉來,胡亂用袖子抹著她臉上的眼淚,輕聲哄道:“莫哭,莫哭,可是我說錯了什麼?難道是不相信我麼?我是天子,金口玉牙,說的話便是一言九鼎。”杜沅沅見英帝一臉焦急,口中語無倫次,還兀自舉著被眼淚糊了溼溼一團的坐龍錦袍袖子。突然覺得有些好笑,臉上不覺露出幾分笑意。英帝這才放下心來,手指在杜沅沅的額頭上輕彈了一記,笑道:“好啊!你竟敢耍弄朕,看朕不下旨治你的罪。”杜沅沅看到英帝故意做出張牙舞爪之狀,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英帝見杜沅沅不再哭泣,終於放下心來,依舊將杜沅沅摟在懷裡。喃喃道:“沅沅,今後,再不要提什麼出宮的話,若是我身邊沒有了你,諾大的一個禁宮,就彷如一座空城。”杜沅沅心中甜蜜,將頭緊緊靠在他的胸口,輕輕晤了一聲算是答應。
二人相擁良久,半晌不語。杜沅沅忽然忍不住打了個噴嚏,這才發覺,剛剛開啟的窗扇忘了關閉,冷氣蜂擁而入,七寶燒繪紫藤花炭爐內的炭火早已熄滅,殿內已是冰冷至極。二人對視一眼,不覺啞然失笑。英帝大呼來人,聲音裡滿是愉悅之意,顯然心情舒暢無比。
被遠遠驅開的宮女們這才從院外魚貫而入。關窗的關窗,倒茶的倒茶,一番忙亂後,又悄然退了出去。此時,銀衣炭在炭爐內畢畢剝剝暴響,案上影青蓮瓣瓷壺內泡著毫葉銀針。一股淡淡的茶香瀰漫在溫暖如春的寢殿內。二人偎依坐在榻邊,兩雙手緊緊相握,默然不語,心中俱都感到從未象此刻一般平淡溫馨。
良久,英帝忽然直起身來,看著杜沅沅,鄭重道:“我還有件事要告訴你。”杜沅沅微微有些詫異,卻也不出聲詢問,只是靜等下文。
英帝並不急於說話,只是仔仔細細地打量著杜沅沅,臉上忽然露出狡黠的笑意。杜沅沅被他盯得有些不自在,奇怪道:“還不快講,看我做什麼?”英帝附到她耳邊,神秘道:“你有沒有聞到這殿內有些酸氣,就象是翻了醋罈子的味道。”杜沅沅一時還未明白,四處張望,“我這裡又不是膳房,哪會這種東西。”忽然醒悟過來,佯裝不樂道:“才好好的,又來鬧我,小心我可惱了。再說我也沒有吃誰的乾醋。”英帝笑道:“還說沒有,是誰從鴻慶宮回來後,便對我疾言厲色。想我的沅沅向來溫和知禮,如此變化必有緣故。”
英帝一提,杜沅沅忽然想起了惠貴嬪一事,心中微微一沉,那日看到的畫軸如在眼前,若不是剛剛聽了英帝對她一番明澈的表白,幾乎就要質問出來。再看看眼前英帝的一臉坦蕩,杜沅沅明白其中定有曲折。強自壓下心中不快,輕笑道:“還不從實招來。”
英帝親自起身倒了兩杯茶,一杯遞至杜沅沅手上,自己則注視著杯內色澤鮮亮,仿如銀針般的根根嫩蕊,似是陷入了回憶當中。杜沅沅並不催促,只是坐在一旁,看著杯中的熱氣氤氳而起,一帶高爽的香氣漸漸彌散在空氣中。
英帝終於緩緩開口,“天業十二年時,宮裡麗妃嬌縱蠻橫,朝堂申氏如日中天。我正值內外交困之中。恰逢秀女遴選,惠貴嬪是國子監司業韓賀之之女,以秀女身份入宮。在一眾參選的秀女中,她的嫻雅寧靜,溫婉明秀吸引了我,抑或是說,是她淡薄閒散的氣度讓我本是浮躁的心安定了下來。於是,我便將她越級封為順儀,賜號為惠。”英帝一邊說著,一邊看向杜沅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