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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部分

“蕭叔,小侄陪您喝兩杯。這是素米酒,解乏,不醉人。”

蕭翁拱手一禮,也不謙讓,便坐了下來,長嘆一口氣:

“我到現在還是不能接受,眉娘就這麼走了。這屋子雖然毀了,可到處都是她的身影。”

郭曦給他斟滿酒,再給自己斟滿,端了酒杯卻不飲,高高舉起,口中祝禱,將酒緩緩地傾倒在地。

蕭翁也站起身,如此做了一番,兩人方悶頭各自喝下好幾杯酒。

蕭翁突然笑道:

“郭賢侄哄我呢,我怎麼才喝這麼幾杯,就有些酒意了?”

郭曦道:“不敢。蕭叔這幾日吃不好歇不好,身子虛弱,故而不耐酒力而已。”

“倒也無妨。有點酒意,這心情輕鬆了很多。眉娘跟著我沒過上什麼好日子,從來不抱怨,也不知道蕭某哪一世修得的福氣。”

郭曦奇道:“聽蕭叔這一說,眉姨家一定不是普通人家。”

蕭翁又喝下一杯:“其祖父曾經侍奉了太宗、高宗兩任皇帝,被封燕國公。不想卻得罪了武后,被免職貶出京城,永世不許回京。一家避居江南,做了個閒散的從六品文官。”

“其父於立德,行七,做了個七品散官,到現在也沒進過京,沒見過皇上。”

說著,又喝了一杯酒:“眉娘說起這個就很是得意啊,她都見過皇上了。”

郭曦尋思著:燕國公?

“啊,您說的是不是于志寧?”

“正是。”

“於閣老2子立政乃太僕侍少卿。”

“正是你眉姨二伯父。武后故去,她的嚴令自然早就作廢。雖然知道二伯父在京,可我們夫妻都是平淡無求之人,不想為了富貴前去攀附。這樣生活,挺好。”

“蕭叔,小侄聽家父說起,您的醫術還是很不錯的,是家學還是跟師?為何不曾求個功名前程?”

蕭翁夾了一筷子素食,慢慢咀嚼:

“真香。我竟然吃不出是什麼做的。”

放下筷子:“蕭某祖上世居長安,曾是前朝宮裡的太醫。那水可是又深又渾濁,再正直也被弄一身腥。後來,家祖立下家訓,家中子弟可學醫,卻不可出仕。以前家中還有些財力,這仗一打,朝一換,再搜刮一番,還能剩下什麼?”

郭曦嗟嘆不已:“平安就好。還是家父說得有理,從來富貴險中求,既然要求,也定然要有勇氣承擔各種風險。我們郭家忠心為國,卻屢被人所嫉,而今又被卸了兵權。正好,可以好好陪陪家人,教導兒女。”

蕭翁點頭:“杳娘是個好閨女。這幾年變化可大了,剛開始藏著掖著,小心翼翼地生活,後來,經過了幾件事,又突然變得爽利潑辣。不過,可沒人說她潑婦什麼的,倒是引來了很多提親的。你可別怪她拋頭露面。”

“小侄沒照顧好他們。經過了些什麼事,讓杳娘變化這麼大?”

蕭翁將杳娘跟串兒來到蕭家的情況,絮絮叨叨地講了一遍。從軍那幾年人在外,不知道具體情況,只是從眉娘口中聽得幾分,也都講給了郭曦。

郭曦半晌才吐了一口氣:“想不到,串兒竟然是個如此機智聰慧的孩子。看來,可不能把她當普通孩子隨意對待。”

回頭看著院子一角。

那裡,僕從展開了帷幕,放了短榻,鋪上褥子,如意陪著勸著,將串兒哄睡了。既能安了串兒陪護杳娘最後一程的心,又能讓她的小身板得到休息。

僧眾的唸經聲再一次想起,此時以是子時初刻。

安排完消夜的僕從將一切收拾妥當,又添了燈油火燭,開始在角落輪番休息。

郭曦長隨為他們端來熱菜熱湯:

“阿郎莫盡喝酒,還是要多用些熱食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