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氏嘆了一聲,道:“是太醫院王太醫的脈息,說是苔薄白,脈弦細,乃是大驚卒恐,傷於心腎,氣機逆亂,氣血不達宗筋所致。不過是開了些人參、菟絲子、當歸、白芍之類益腎寧神的湯藥,用了一日了,卻也不見好,只這一兩日功夫眼見著便瘦了兩圈,真真是叫我瞧著就心疼。”
唐氏說著便抹起了眼淚,靖王妃自然不相信瓔珞是真的病倒了,心中氣恨,可面上卻也半點都不能表現出來,忙忙規勸著唐氏,又一臉慚愧的道:“您將孫女嫁到了靖王府,是我這個做婆母的未曾照顧好她,倒讓她受了這樣大的驚嚇和委屈,不知可否讓丫鬟帶我去探望下她?”
唐氏這才漸漸停止了哭,道:“這是應該的,只是想必王妃也知道,世子爺待我們嫣丫頭卻是一片真心,見嫣丫頭吃王太醫開的湯藥不管用,世子爺是急性子,今兒一早便帶著嫣姐兒上大國寺尋慈安大師了。哎,說起來,慈安大師也不是什麼人都能說見就見的,可嫣姐兒的命格好啊,不知怎麼上次就得了慈安大師的緣法,這不,我說這樣的病真不必去麻煩大師,世子爺偏緊張嫣姐兒的不行,還是去了,倒是叫王妃撲了一個空。孩子們這一去,只怕是到晚上才能回來,王妃看……”
靖王妃這下子臉上的笑意是真掛不住了,這自古婆媳都是天敵,哪家的婆婆不是新媳婦一進門就要來個下馬威,先威懾住兒媳的?所謂多年的媳婦熬成婆,當年她剛嫁到靖王府時,面對謝太妃那樣難纏的婆婆,那也是正經吃了些苦,用了不少心思才熬出來的。
她雖然不是秦嚴的生母,可卻也是嫡母,也是正經婆婆,如今倒好,她沒擺上婆婆的譜,低頭前來賠罪請人了,這臉都丟了滿京城了,蕭涵嫣竟然敢晾著她!
說什麼一早上山看病了,明明昨兒便該猜想到她今日要來,這是故意躲了出去!
還想讓她負荊請罪,接二連三的上門不成!
可恨!實在太可恨了!
靖王妃面上神情僵硬,雙手禁不住緊緊捏住,掌心一片刺疼。
唐氏其實也不贊成瓔珞如此戲弄靖王妃,畢竟是婆母,來日靖王妃心存恨意,不定怎麼想法子折騰瓔珞,光拿婆母的身份壓她,便要受苦。可偏瓔珞一意孤行,非要如此,還說不會有事,唐氏也只能由著她。
而靖王妃銀牙咬了一瞬,轉眼卻忍了下來,道:“既孩子們不在家,那我明日一早辰時再來便是,今兒便不多叨擾了,這便告辭了。”
她將明日要來的時辰都說的清楚,顯然是怕明日再如今日一般撲空。
靖王妃無功而返,離開祁陽王府時,瓔珞和秦嚴確實在大國寺所在的蓮花山上,只不是看病,而是遊玩。
蓮花山連綿起伏上百里,風景秀麗,山麓中,樹木蒼翠,清幽迷人,空氣清新。
晨曦初露,秦嚴和瓔珞已一人一馬置身在山峰間。
望去,林中白雲環繞,山澗巨瀑,泉水淙淙、流水潺潺、鳥語花香、草色綢織。
天際一片晴澈,一隻蒼鷹在空中盤旋,發出嘹亮的叫聲,引得林子中一陣動靜,幾隻兔子從馬蹄前倉皇的逃竄了過去。
有一隻灰毛野兔,似是驚嚇過度,逃竄間竟一頭撞上了一棵樹,身子一翻倒在了草叢間,蹬了蹬腿,撅了撅屁股半響都沒能爬起來。
瓔珞將這一幕收入眼中,一陣愕然,接著便抱著肚子笑的俯倒在馬背上,眼淚都流了出來,指著那隻兔子,一徑的問著秦嚴,道:“你方才瞧見了沒?哈哈,原來守株待兔的故事是真的啊,這天下間真就有兔子會笨的自己往樹樁子上撞啊!”
她說著便又一陣笑,初夏明媚的陽光從綠蔭間灑落,籠在她身上臉上。
因還是新婚,她今日依舊穿著紅衣,為了行動方便,上身是一件窄袖銀紅束腰短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