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興也哭,不高興也哭。
只是高興的時候憋著哭,不高興的時候那眼淚流得和黃河似的……看著都讓人害怕。
晝川捧著初禮的臉,不厭其煩地耐心給她擦眼淚;初禮坐在地上,認認真真地哭,眼淚像是不要錢似的往外冒,她的整張臉都哭得通紅,雙眼腫得像是桃子……
那個被初禮強行卸下來的鍵盤隨便就扔到一旁,德國櫻桃停產的軍火火箱系列,一千五百多塊一把——
晝川連看都沒看一眼。
他一隻手捏著她的下巴給她擦眼淚,只有修長的指尖甩開水珠子的時候,心不在焉的想,他天天吐槽她吃得多重得像大象,沒想到臉是真的小,就巴掌那麼大,他一隻手就能控制住。
“說說怎麼回事?”男人嗓音低沉,耐心地把自己早就知道的事情又問了一遍,“首印被卡在三十四萬了?……好好說話,別哭了,眼睛都要哭瞎了。”
初禮含糊地點點頭,附贈一句口齒不清地“老苗王八蛋”……晝川看她可憐兮兮又咬牙切齒的模樣,總覺得有點可愛,想笑又忍住沒敢笑,只是撥開她因為眼淚黏在臉頰上的頭髮:“老苗這種人,在元月社站得住腳,除了有那些想紅想急了眼、願意殺雞取卵的作者為了銷量陪他瘋,他背後肯定還有同樣重視這個的人支援著他。”
初禮吸了吸鼻子抬眼看晝川,晝川不動聲色抹去她眼底混著睫毛膏黑色的眼淚珠子:“你覺得這人會是誰?”
“……營銷部的。”初禮沙啞著嗓子,“梁衝浪?”
梁衝浪作為營銷部老大,在元月社地位可以說和夏老師平起平坐了——放眼整個元月社,編輯們都聽夏老師的;剩下的人,都聽梁衝浪的……之前隱約聽人說,元月社成功上市以後,會提拔公司骨幹成為副總,這個副總人選,如今看來理所當然的,要麼是老夏,老麼是老梁。
“元月社這麼大的出版公司,水深著,派系鬥爭,你這種新人不明白也是當犧牲品,”晝川說,“所以哭什麼?就這麼想當副主編,想從這裡搬出去?我不給你飯吃還是虐待你了?”
初禮低下頭,不說話。
“鬼娃的事又是怎麼回事?”
“……書號批不下來。”
“因為題材啊?”
“對。”
“覺得特別對不起鬼娃?”
“嗯,我答應過她給她出書。”
“那你就補償她,給她再出其他的書——索恆在《月光》的連載不是快完結了嗎?騰出一個連載位給鬼娃,連載完了直接出單行本不就行了?”男人的語氣聽上去特別雲淡風輕,就好想這完全不叫事兒,“怎麼出書不是出,她在《月光》短篇不是挺受歡迎的嘛,說明她也能適應出版尺度……”
話說一半。
捏在大手裡的臉猛地抬起頭,掛著淚珠的眼睛努力瞪大了看著他,那原本噼裡啪啦往外掉的淚珠子都忘記繼續往外掉了,掛在那裡,搖搖欲墜的。
晝川看得心浮氣躁——
突然想到,江與誠表白的時候,她也是這麼一臉茫然加震驚地看著他。
想到這,就覺得不太舒服……抬起手扯開了一顆襯衫的扣子,男人的語氣變得浮躁了些,雖然還是儘量溫和:“這樣處理行不行?”
“……好像,”初禮楞楞道,“行。”
這麼順理成章的點子,早上都提到索恆連載的事兒了,她怎麼沒想到?
都被氣懵逼了。
“好,老苗的事你無力解決;鬼娃的事暫時解決;接下來還有什麼事?”晝川擰開臉,突然之間顯得有點不耐煩,“哦,還有《黃泉客棧》。我就沒打算籤給新盾出版社,你們剛給我賣了《洛河神書》,無論是元月社內部還是讀者,熱情正是最大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