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處的故事——
故事之中,每天落日,年輕的母親都會坐在池塘旁,將腳放入池塘裡,踩著水將每一天發生的一切都告訴錦鯉;
而在另一個世界裡,變作是“徊”的孩子游蕩在夜王的世界裡,只是每當落日之時,他彷彿都能聽見耳邊響起熟悉的聲音,於是他停止了嬉戲,茫然地回過頭看著身後的方向,逆著人群,茫然地張開雙臂,像是拼命地、拼命地逃離這裡,想要回到某一個該去地方……
人流撞歪了它臉上的錦鯉面具,露出了面具之下,茫然的孩童的臉——
這一刻,他突然想起了作為人類時的一切。
錦鯉驚起,從母親的腳邊遊走。
很早以前網路上流行一句話,魚在水中,所以人類看不見它的眼淚。
再後來,母親懷孕,喜獲麟子。
孩子很健康,只是背後生來就有一片片淡淡的斑駁胎記,就像是魚鱗被撞掉之後,魚身上會留下的傷痕;
孩子睜開眼的那一天,臉上的茫然與歸宿,也如同那天,站在人群之中,被撞掉了臉上錦鯉面具的“徊”。
是早夭的孩子,終於在那一日逆流而上,撞碎了人間與那個世界的結界,回到了母親的身邊。
出乎意料的溫馨圓滿大結局。
……
文章的描述過程中,因為江與誠知道赫爾曼要的是什麼,所以著很中的筆墨放在了母親的身上,失去孩子的傷痛,坐在水池邊與錦鯉說話的失魂落魄,直到最後,始終咬著牙沒有哭泣過得母親抱著小小的孩子,撫摸著他背上的胎記卻流下了從文章開始之後的唯一也是最後的一滴眼淚。
很難想象他是如何做到將一個人的感情描寫到如此細膩的程度。
在江與誠刷刷寫作的過程中,初禮就站在他身後看,越看心裡越雞兒涼,心想瑪德,他怎麼寫得這麼好——
頭一次覺得原來看到作者寫出的好文章,作為編輯的她也不一定是歡欣鼓舞的。
作為江與誠死忠粉,她一眼看出這已經是江與誠能夠寫出最好的故事,好到甚至讓她想想摁住江與誠的手,讓他趕緊別寫了。
再抬頭看看晝川,一個小時過去了,江與誠已經快完成八百字小作文的長度,這傢伙還捧著臉咬著筆在那放空,一臉讓人焦慮的呆滯。
初禮:“……”
初禮不得不走到他身邊,抬起腳踢了他一腳:“老師,請問你的魂兒還在家嗎?”
晝川“嗯”了一聲,初禮低頭看了眼,發現男人也不是完全沒有動筆,在他面前擺著的紙張上寫了幾個梗,其中一個被圈了起來,大概是說魚從一條魚,修煉成一個人的故事——總之初禮看見的是魚和人之間被劃了個等號,大概就是這個意思。
這想法沒毛病。
至少晝川也知道赫爾曼曾經提到過,他想在新作品裡表達的,是東方女性之美,柔軟,溫柔,黑髮齊腰,慈愛以及西方女性沒有的神秘妖嬈。
但是,太普通了。
相比起江與誠那個結合了親情、母愛、愛情等題材的小短片,光光是想用“鯉魚成精”這個題材,便已經活生生在開頭的設定上矮人一頭……
初禮從背後看著晝川,看著男人抽出一張新的稿紙,在上面書寫下“從前從前”四個字的時候,突然就有了一種“好像要走遠了”的絕望。
她從側面看著晝川,男人一隻手撐著臉,面無表情的樣子似乎沒有什麼情緒的波動,也不焦慮了,也不著急了,就好像已經勝券在握。
——是的,最瞭解江與誠的就是晝川,他肯定覺得自己也猜到了江與誠會寫什麼。
初禮:“……”
初禮看在眼中,心中焦慮,非常想揪著晝川的脖子,告訴他: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