幅畫卷,是宮中畫師所畫,場景幾乎跟如今如出一轍,她見到那畫卷的時候,根本不知自己的眼底有著什麼,根本看不清自己遙望的視線到底會落到何處,而如今,她的心境興許不會跟那一年一模一樣,因為如今的穆瑾寧,心底滿是希望,而並非絕望。
她想活下去,也想愛與被愛,想擁有一個家和歸宿,想過相夫教子的生活。
若是再面對此刻的她畫一幅畫卷的話,她想她的眼神定然不會如此,哪怕在萬物蕭索的冬日,因為心中的希冀,她的眼底也會有盎然春意,也會有青山綠水,也會有萬種風景。
自由,不是在乎自己的身子,而是在於自己的心。
或許過去她曾經很渴望擺脫枷鎖和束縛,或許曾經逃避這段沉重的感情,想要讓自己重獲自由,那是因為她的心裡還有更多的牽絆,而如今她卻不會了。
哪怕站在雪地之中,皚皚白雪將整個皇宮堆砌掩埋,她也不會再覺得冷,也不會再覺得孤獨。
彷彿不知不覺中,她已經跟這一座皇宮,融為一體,徹徹底底地融為一體。
轉眼間,又到了年關,一年時光總是短暫,卻又在這一年內發生了不少事。除夕夜,親自吩咐景福宮的宮女準備了一桌酒席,穆瑾寧等候著天子,約莫等了一個時辰,也不見秦昊堯的身影。
“娘娘,皇上待會兒就會來的,奴婢明明已經親口傳話給榮公公了——”
紫鵑看穆瑾寧欲動身離開景福宮,小跑著追上來,還有兩個月就是臨盆的日子了,如今景福宮內的每個人都吊著心呢,不敢有半點閃失。如今天色已晚,昨日又剛下了一場大雪,雖然今日路上的積雪已經鏟的乾淨,但今天午後又開始飄起小雪,她極力勸服穆瑾寧留守在景福宮內,不再出門。
穆瑾寧默默望了紫鵑一眼,不難在宮女們的眼底看到她們的不安和懼怕,她垂眸望向自己越來越凸顯的小腹,如今過去的那些宮裝都已然穿不上,唯有新作了幾套寬大柔軟厚實的冬袍,腰際也沒有任何腰線,方能使她行動自如。她並不覺得自己有任何異樣,隔三差五就來為她把脈的御醫也說過這個孩子脈象穩定,但她最終決定不再踏出景福宮的大門,唯有站在門邊觀望迷離夜色之中的白色雪花。
時間越過越晚,她越等越久,她自問是一個體貼的妻子,不像是纏人的女子總是非要天子陪伴著她,但今夜是除夕夜,天子再忙碌,又如何會忘記這一夜他們說好了一起度過的?!
哪怕他當真忘記了今天是什麼日子,身邊的那些下人也會提醒他,可是為何他依舊不曾來景福宮?!
穆瑾寧正襟危坐,守著這一桌自己在前幾日就清點挑選菜色的酒席,這一年來的陪伴,她已經記得好幾道天子喜歡的菜色,吩咐景福宮的廚子做的這些菜餚,雖然稱不上是山珍海味,但定是很合天子胃口的。
半個時辰過去了,紫鵑詢問是否要將這些熱菜去熱一遍,穆瑾寧微點螓首,卻不曾開口說話。
半個時辰又過去了,熱過一遍的菜餚,已經再無一道氤氳白氣,冷冰的令人看著沒有任何食慾,有的鮮美湯汁,甚至在碗底開始結了凍。
“娘娘,一更天了。”
瓊音的眼神不禁黯然幾分,走到穆瑾寧的身後,低低說了句,一整個時辰主子坐在酒席旁沉默不語,而天子遲遲不來,整個景福宮內不無沉悶的氣氛。
今夜,是除夕夜。
“還要熱菜嗎?娘娘?”紫鵑遲疑了許久,見穆瑾寧也不曾開口,這一桌主子精心準備的酒菜,要是天子不來,卻實在是可惜了。可惜的更是主子對天子的心意,除夕夜原本就該夫妻家人一道過的日子,皇后的唯一要求不過是跟皇帝一道用晚膳,天子難道當真如此疏忽?!
“不用了,放著吧。”
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