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燭火下,緊緊閉上雙眸,看似平心靜氣,但十指的指甲已然陷入柔軟的掌心。
“再去熱一熱吧,要是皇上來了,也不必再等,直接就能吃了。”下一瞬,眸光一沉,穆瑾寧卻改了主意,她將面容轉向紫鵑,柔聲囑咐。
這個時辰已經不早,但她執意要等著天子來,才肯用晚膳,若是在除夕他都忙碌到這個時候,為國事操勞憂心,她也不該自私地填飽肚皮,而絲毫不為天子考慮。他們是夫妻,更應該互相體諒,互相理解,互相遷就。
若是秦昊堯無法前來跟她相見,也會差遣榮公公到景福宮說一聲,為何會讓她獨自等待整整兩個時辰之久?!穆瑾寧轉念一想,更覺此事不太尋常,不免更加擔憂不安。
開啟外堂的大門,她安然地望向漆黑的夜色,路邊的白雪泛著光,寒風迎面撲來,她不禁呼吸一滯。
“瓊音,你去問問皇上被何事耽擱了。”
她的嗓音清冷,丟下這一句話,瓊音得了命令,急忙點頭答應,取了把傘就想走出景福宮去。
穆瑾寧正想回頭,驀地眼底匯入一片火光,像是很多個火把上的光點聚攏著浮動著,她定下神來細細觀望,驚覺正是在雍安殿的方向,喧囂在耳畔響起,一片打鬥聲音,雖然隔得很遠,但正因為如今四處安謐無聲,她才聽得格外仔細。
怔然凝望著那一片火光,耳畔的聲音越來越清晰,穆瑾寧突地心中一沉,彷彿誰用力將她柔軟的心釘上了釘板,頓時傷痕累累,鮮血淋漓。
心中的那股力量,鼓動她奮不顧身地走下臺階,疾步匆匆地朝著雍安殿的方向走去,血色盡失,身影搖晃,跌跌撞撞的走到庭院角落,彷彿不過走了百步,體內的力氣全部用磬,雙腳一軟,“咚”的一聲,重重的跌在石板上。堆著厚厚一層白雪的石板依舊堅硬,嬌嫩的雙膝隔著厚實的冬衣也依舊撞得滲出鮮血,她卻渾然不覺得疼。
“娘娘——您要去哪兒啊?”
瓊音跟紫鵑面色大白,朝著穆瑾寧奔跑過來,慌亂中眼看著穆瑾寧跌了一跤,心都吊到嗓子眼了,不禁大聲呼喊,一左一右扶著穆瑾寧起身,為她輕輕拍落華服上的白雪,上下統統檢查一遍,若不是冬日的棉襖裡裡外外穿了好幾層,跌落在雪地上才不曾摔的厲害,只是雙膝上破了皮,出了血。那一刻兩個婢女當真是嚇壞了,生怕皇后腹中的皇嗣再有個變數,畢竟這個孩子已經快八個月大了,若是再出了個好歹,她們拿性命賠償也不夠。
穆瑾寧緊緊蹙著眉頭,寒風凜冽,她站在景福宮前面的空地之上,環顧四周,她突然發覺自己宛若木然站在一個罕無人跡的白色荒漠,周遭的那些火光,那些人聲,那些腳步,都愈發地不真實起來。
一陣不祥的預感襲擊了她,像是被暗中捅了一刀般絕望憤恨,穆瑾寧不禁牙關發冷,一把抓住瓊音的手臂,她的力道愈發地大,眼底悶著一層水霧,心中彷彿在淌血。
“快去找皇上!”
她的嗓音都在發顫,瓊音見主子面色死白,血色盡失,緊緊扣住自己手臂的指節格外用力,恨不能將她的右臂卸下般不遺餘力。每一個字,幾乎是從牙縫中擠出來的堅決,彷彿發生了什麼大事,但瓊音不敢再想,急忙點點頭,朝著那片火光大步跑去。
紫鵑留在原地,試圖勸服雙膝受傷的穆瑾寧回景福宮敷藥歇息,只是穆瑾寧卻全然不顧,依舊站在那兒守望,彷彿在等待什麼。
“那是皇上!”紫鵑看穆瑾寧如此決絕堅定,無法說服她離開,唯有跟她一道等候,雖然她也不知道主子到底在等待什麼人。
雪停下了,但寒風越來越猛烈,在雪地裡站了會兒就已然手腳麻木。
瓊音跑開了一盞茶的功夫,如今紫鵑聽到夜色之中的腳步聲,順著那燈籠的光芒望過去,卻又眼尖地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