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著瓢潑大雨,我一個人靜靜品茗,驟然心底一陣寒冷的痛襲來,茶鍾脫手跌得粉碎。我這是怎麼了?第二天老十派人傳回了訊息,太子被廢了,大哥把她也攀扯了進來,她有了身孕,卻不肯順水推船承認與太子有染。
她沒有流淚,且自始至終不肯說那個人是誰。
這一點真像初九,初九也曾對我說過:就算有一天,有什麼萬一,我也不會把那個人說出來的。”我當時很惱怒,氣她不信任我,沒想到一語成讖。
我想救她,我要救她,內心深處有個微弱的聲音逐漸掙脫桎梏,嘶喊出聲。她是對不起老九;可她對得起自己,也對得起她喜歡的那個人。
我知道現在的想法瘋狂到極點;可我就是不能眼睜睜看著擁有夏末這個名字的人再在我眼前死去,舊傷被再次掀開,當年我沒能救得了初九,那種強行將血肉剝離身體的痛楚,我不要再嘗一次了。
我叫了趙自芳來;交代他務必要辦妥。他撲通一聲跪下去,反反覆覆只有一句話:“八爺,您聽我一句,這事兒您不能插手。”
我微怒“這些也是你管的?照我的吩咐去做便是。”
“您不能犯這個糊塗啊。且不說萬一事發怎麼了局,日後九爺知道了怎麼辦?”他砰砰地磕頭,額頭都青腫了。
“連我的話都不聽了。到底誰是你的主子?她活不了,你也一樣。”我到底在說什麼?這話聽著真彆扭,好象我對她有什麼其他想頭。不是的,我只是不想她死。
蓉月近日在宮中侍奉額娘,卻忽然打發了回報說額娘病了。我急忙進宮去,卻發現額娘好端端的在坐等我。
她拉我坐在她身旁,細細抬眼端詳我,我有些忐忑。
“你真的想救那個女人?”額孃的聲音低沉柔和,冰涼的手指撫過我面頰。
我心一沉,她怎麼知道夏末的事?略一尋思便明白過來,想必是趙自芳自作主張私下找了蓉月;蓉月又回了額娘。千算萬算,我竟然算漏了趙自芳抬籍之前原是安親王府的包衣。
我低下頭去不答話;額娘忽然微微一笑:“你想做什麼,只管去做就好。不必以額娘為念;不必顧著弘旺,也不必管一府上下的死活,你放手去做吧。額娘是為你活著的,只要是你給的,哪怕鋼刀白綾為孃的都欣然領受,絕不皺眉。”
自來嫻靜柔美的額娘,從不會對任何人發脾氣的額娘,對我說了這樣的話。
我一言不發,跪下不住磕頭,她柔滑的裙角簌簌擦過我的額頭,簾後的蓉月支援不住慢慢滑下身子,臉合在手心裡。世上只有她最瞭解我。她知道我可以辜負所有人,卻不能辜負我的額娘。
那一刻我幾乎被濃烈的悲哀擊倒,為她也為自己,為什麼我愛上的不是她,為什麼當年她不能這樣,我們到底誰是誰的宿世冤家。
臨出門時,額娘在我身後幽幽地說:“哪怕為你死了,額娘也是甘願的,蓉月她,也是甘願的。”
我匆匆離去,假裝沒有聽見;我只能假裝沒有聽見。這麼多年,我冷眼看著蓉月在我身後跌跌撞撞的跟隨,遍身傷痕,卻不肯放慢腳步與她同行。我欠她的深情,今生今世只怕無以為報。
我放了趙自芳出外任職。也許他真是為了我好,然而棋子就得守棋子的本分,哪一天有了自己的意志,不再唯命是從,這棋還怎麼下?
夏末還是去了,又一個夏末去了。從初九到她,救不了任何一個,我始終有心無力。
那日從乾清宮出來,我無意間瞥見四哥抬眼凝注大哥的背影,眼神冷厲狠戾如刀,一眼便似割裂雲層。雖只一瞬便不著痕跡地滑開,卻有如一道電光劈過,劈開了一直以來的疑團。
十三,夏末……滿月宴上,樓上那一次遙相對望,她的眼神裡全是明亮而溫柔的情意,和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