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白野聽了慕又慈的話,就淡淡點了點頭,“你自己讓服務員給你開個包,點菜吃飯吧,我這邊談完了叫你。”
卓白野讓人捉摸不透的一點是,無論他是怎樣的情緒,從他的語氣和表情上,都難看出來,因為他始終淡然,始終清淺,始終溫和。
就像是沒有任何情緒波動一樣,斂藏得很好。
露不出絲毫讓人有跡可循的蛛絲馬跡。越是危險的動物,越會小心地隱藏自己,找尋機會發出致命一擊,就像是那些身上佈滿花紋的毒蛇,總是能夠讓自己很好地融進周遭背景裡。
慕又慈對他微微笑了一下,這才轉頭看向了沈伯言,“伯言,你們慢聊,我先走了。”
沈伯言淡淡點了點頭沒做聲。
慕又慈這才篤篤篤地踩著高跟鞋走了出去,腳步穩健的樣子,哪裡像是腿有什麼不好?
很分明,先前挽沈伯言的胳膊,就是故意的。
慕又慈走出去之後,包廂門咔噠一聲已經關上了。
沈伯言抬眸,靜靜地看著坐在對面的卓白野,明明現在天氣還沒有多涼,穿一件長袖單衣如果在中午時分,都還會感到有幾分熱。
但是卓白野卻是穿了一件襯衣,外頭還披了一件薄呢風衣……
他似乎很怕冷,但儘管穿了這麼多,臉色依舊不見好。
“你似乎……真的病得很重了啊。”
沈伯言先開了口,出口就是這樣一句。
卓白野倒是沒有想到他會一開口就說這個的,聽聞此言,愣了一下,而後就微微笑開了,略顯蒼白的唇,唇角扯開幾分,露出潔白的牙齒來。
剛想說什麼,就忍不住喉間的癢,劇烈地咳嗽了起來。
沈伯言眉頭皺著,看著他撕心裂肺地咳著,終於是站起身來,抬手倒了一杯溫水,放到他面前去。
白野劇咳漸息,手虛握成拳,輕輕捶了捶胸口,端杯喝了兩口,這才擺了擺手,唇角依舊是扯開的淺淺笑容,抬眸看著沈伯言。
“別在意,我感冒了……我的病還沒嚴重到這個程度。”卓白野輕輕擺了擺手,然後伸出食指指了指自己的頭,“這裡頭只是一顆定時炸彈罷了,但我想,爆炸應該不會是在現在吧……”
“還沒有開始治療麼?”
沈伯言皺眉問了一句,看著他現在這種看似樂觀甚至不在意的態度,總覺得,似乎不太好。
有病就應該治,這明明就是常識。
卓白野只是笑了笑,“瑞士那邊醫院腫瘤科的醫生和神經外科的醫生從知道我的病開始,就開始吵了,這都吵了多久了,一直沒個結果,神經外科的醫生主張直接手術治療,腫瘤科的醫生主張先化療控制病情。”
“你呢?你自己怎麼想的?”沈伯言沒忍住,直接就問了一句。
“我?”卓白野怔了一下,似是沒想到沈伯言會問這個,停頓了片刻,臉上依舊是溫和的笑容,然後就說得隨意,“我聽醫生的。我是最聽話的病人,他們說怎麼辦,就怎麼辦吧。只是……如果手術的風險太大了,我可能還是會猶豫吧,畢竟……Kingsley還太小了,我不放心。”
說著,卓白野輕輕嘆了口氣,這才繼續說道,“所以,目前醫生們討論的重點已經偏向化療了,我的化療方案可能很快會定下來,飛去瑞士我沒有那個精力,到時候,說不定會直接在國內醫院進行化療吧,反正……只要藥物對了,在哪兒化療都是一樣的。”
這話自然不假,化療這種東西本就是這樣,敲定了計劃之後,就對症下藥了,在國外化療還是在國內化療,其實區別不大。
沈伯言沉默了。
白野隨意地搖了搖頭,“我找你出來本來是想談公事的,沈氏的所有權力我都交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