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生遭人如此懷疑也不是頭一回了,要是在乎的話,早就氣死了。
忽然問,朱顏又不想知道真相,怕答案是她並不想聽到的。
天色又亮了些,袁德芳站起來,低頭靠向她的臉,惡意的笑著說:“既然被你發現了,那從現在開始,你最好小心一點,說不定我會殺你滅口,管你是不是公主!”
朱顏不由自主的向後退兩步,腦子裡一片空白的跑開。
那天中午不到,他們便過了淮河,被迎進史可法的營帳後,一群人不由分說便向何新行君臣大禮,直呼,“太子殿下,千歲千千歲!”
何新想躲又躲不開,急得臉紅眼眶溼。
袁德芳好笑的忙喊停,“大人,您誤會了,這位是公主身邊的何公公。”語畢,指著朱顏介紹,“這位才是公主。”
原來是傳令兵口口相傳傳錯了,又因知皇上已崩,大將們期望新主快快登基,所以才會以為是皇太子來了,史可法等人感到有點失望,但還是迎見長平公主,接著又緊緊追問袁德芳。
“袁公子是否知悉太子的下落?”
“在下不知,不過曾聽說在皇宮被陷之前,皇上已命人將太子及另外兩位皇子送出宮。”袁德芳必恭必敬的答。
朱顏冷眼旁觀,心裡想,原來他並不是真的那麼桀騖不馴,還是很會裝模作樣。
“唉!”史可法嘆口氣,就怕群龍無首,難固國本。
“大人,要是找不到太子,那金陵那群人想扶立福王登基,不就擋也擋不住了?”史可法的副將史德威上前說。
福王的父親和崇禎的父親是親兄弟,算起來是朱顏的堂叔。袁德芳一聽下任皇帝要由福王朱由崧繼任,忍不住嗤之以鼻。
史德威皺眉,“你哼什麼?”
袁德芳仍笑,“天下人皆知前任福王既貪又溼,當年整個洛陽城餓死了一大半百姓,他卻肥得連自己的房門都進不去,你想他生養出來的兒子,會比他更英明嗎?”
“放肆!你想造反嗎?”史德威喝斥,然而眼底下卻有一抹笑意。
朱顏心想,他這會兒又出言不遜了,他還當真不把任何人放在眼裡!
袁德芳仗著藝高膽大又沒牽掛,所以從來就很隨心所欲,“在下沒空,我還得趕去洞庭湖,替我大嫂的亡父歸葬呢。”袁德芳這次南下,也不光只是護送公主,順便還要幫他留在北京的大嫂完成歸葬父親的心願。
大家一聽明白他的意思是要就此離去,都有些愕然,而朱顏更是沒想到他竟然真的說走就走。
“袁公子,你不會現在就急著走吧?”本來何新沒有說話的資格,但是他實在是天性純真,就跟個孩子似的,捨不得跟袁德芳分別,且這些日子以來,依賴他慣了。
袁德芳當他是弟弟般的拍拍他的頭,“沒辦法,受人之託,忠人之事,再說死者為大,當是早早入土為安,以慰中心靈。”
何新又紅了眼眶,“那你會再回來找我們嗎?”
他笑說:“等我辦好事,你們大概也去了金陵,到時候你們也就恢復原有的生活秩序,而我一介草民,恐怕想見你們也由不得我。”
他這些客套話是說來安慰何新幼小的心靈,但是朱顏聽得出來他才不屑有這種牽扯。
史可法觀察他好一會兒了,覺得他內蘊豐華,才能膽識兼具,於是有意網羅,“袁公子,歸厝親人的大事完畢後,何妨再來一敘,此時正當國家用人之際,正可以一試身手。”
袁德芳迅速瞟了朱顏一眼,以為她會忍不住說出自己的想法,然而她只是直勾勾的看著他,眼神裡並沒有警惕的意味,反而有又哀怨、又惱恨、又擔憂的情緒在。
恩怨相爾汝,千里不留行,推手從此去,無淚與君傾。
第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