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話還沒說完,裴後手上的一本奏章就砸到他的臉上。太子一愣,隨即他緩緩低下頭,默默地將那奏章撿了起來,看了一眼,卻是一怔。
裴後冷聲地道:“你可知道這奏章上說了什麼?齊國公參了你的得力心腹吏部尚書田同修一本。說他貪汙了五千兩黃金,一筆筆一條條,奏章上寫的清清楚楚,你有什麼話說?”
雍文太子卻渾然顧不得這個,摔了那奏章怒道:“母后,我是要你向你說臨安她死了,你難道聽不見嗎?”他的聲音已然帶了一絲悲愴。
裴後卻是不為所動,一雙眸子冷若冰霜,道:“吏部這幾年來不知道出了多少亂子,田同修手底下那些晉級的人全部都是他的門生,三年前這田同修奉旨修建河堤,所費者巨,一切銀兩都是他一手包辦,原本只需花二十萬兩銀子就可以辦成的事,他足足花費了五十萬兩,事後還殺了想要告發他的督工,這樣的膽大妄為,你竟然也敢收為己用?!”
太子根本不想聽裴後提什麼田同修的事情,他以頭磕地,淚流滿地地道:“母后,臨安死了,你的女兒死了,難道你一點都不關心嗎?”
裴皇后眯起了細長的鳳眼,冷冷地道:“你那心腹田同修弄權貪汙,是真正的受賄貪贓,亂政禍國。你把他扶到這位置上,不過五年,他便已經如此。若長此以往,如何了得,此蠹蟲不除,所有人都會以為那些銀兩落入了你太子的腰包。縱然你真的收了錢,也要做的乾脆利落,要麼不做,要麼就要抵死不認,永除後患!”
太子不敢置信地看著裴後,像是突然憤怒了起來,他猛地站起身,厲聲道:“母后!你為什麼對臨安的死無動於衷?她是被那郭嘉害死的,被硬生生的誘入了圈套之中。你可知道她有多慘,連腸子都被那些人踩出來了!她的頭上還一直戴著你給她送的那根簪子。母后,你看一眼吧。”說著,他將簪子甩在了裴後的腳下。
裴後表情陰晴不定,淡淡地瞥了他一眼道:“沒有什麼好看的。你可知道,那田同修的吃穿用度都是一等一的,齊國公在奏章之中說,他做一件袍子,就得耗費三十二位女工,用整整半年的時間來製作,上面的金絲可都是用真金熔鍊,不知耗費多少時光才能煉製而成。他吃一道菜,也要用到名貴的藥材數十種,這樣的人若是繼續留在你太子的身邊,只會敗壞你的名聲,你可想好怎麼做了嗎?”
“夠了!”太子沉下了臉。
可是裴皇后卻像是沒有聽到,沒有看到他的憤怒,沒有聽到他的心聲,只是略含了兩分輕蔑,冷冷地道:“當務之急不是殺了田同修,而是你要立刻上一道奏章,向你的父皇請罪,讓他原諒你錯誤地舉薦了人才。至於這道奏章嘛……”裴皇后的目光落到了那地上的奏章之上,目光變得越發冷峻,“這不過是齊國公在給你一個下馬威,你也想一想,要如何回敬才好。”
太子已經不禁淚流滿面,他的聲音帶了無限的顫抖,他本以為自己今天帶來臨安的死訊,裴後縱然不憤怒萬分,也會有所動容,可他看見了什麼?裴後的眼中沒有一絲的感情,面上更無一絲的悲痛,她聽到臨安死去的訊息,卻是毫無知覺一般,只關心著朝政,只關心著齊國公府的進攻。
他不敢置信:“為什麼,臨安是你的女兒,是你的親生骨肉!她從前說過你對她忽視,你不在意她。我以為她不過是不懂事,我以為母后不過是感情內斂而已,可現在我才明白,你根本就沒有感情!你不在意臨安,也不在意我,甚至於你也不在意安國,你在意的只是你的權位,你在意的只是你的身份!”
雍文太子說完這一句,卻看裴皇后目光變得酷寒,這一瞬間,她美麗的容顏上裂開了一絲笑,“接著說!你給我接著說下去!”
整個大殿的氣氛瞬間如墜冰窟,裴皇后身邊的宮女無不低著腦袋,驚恐萬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