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在顫抖,甚至比顏聿的手抖得還要快速。
她怎麼也沒有想到,顏聿為了救她,刺中了慶帝。就如同,誰也沒料到,慶帝會去救嫻妃一樣。
嫻妃愣了一瞬,忽然笑了起來,“弒君殺父,顏聿,你終究還是,弒君殺父了!”
弒君殺父!
這四個字一說出,秦玖的心沉了沉,並且一直沉了下去。
她知道,這四個字對於顏聿來說意味著什麼。從八歲起,他就揹負著弒君殺父的罪名,如今,終於知曉,先帝的死,是和他無關的。可他卻為了她刺中了慶帝,假若慶帝真是他的親生父親,那麼,顏聿他將再次揹負這個罪名,她不敢去想,想一想就覺得難過。
秦玖沒有去看顏聿的臉上的表情,她不敢去看。她覺得她看了一定會為他心疼,甚至沒有看,她都覺得自己的心好似被人揉捏了一把一般。
就在此時,轟得一聲爆響。
巨大的勁氣四散衝擊,屋頂炸裂了,房梁掉了下來。
混亂之中,袁霸率領驍騎也衝了進來,秦玖被人拉了起來,衝到了屋外。
房屋果然是炸掉了半間,而佛像所在的位置炸得最重。
嫻妃將炸藥埋在佛像裡,而自己卻站在離佛像最近的地方。原來,她早存了死志,可是她,奇蹟般地並沒有死。
在最後一刻,慶帝拼盡了氣力,推了她一把,恰好被進來的驍騎接住,將她救了出來。
最後出來的是顏夙和顏聿,兩人是將慶帝抬出來的,因為慶帝身上受傷,並不敢去揹負他。當他們最後出來時,身上都落滿了焦土,並且有著不同程度的傷。傷得最重的還是慶帝,他本來就有病,如今加上一傷再一炸,還有使勁推嫻妃那一下,抬出來時,只剩下最後一口氣了。
嫻妃雖早已存了死志,但看到慶帝的樣子,她還是跪倒在地面上,一直在唸叨:“為什麼,為什麼……”
眾人小心翼翼地將慶帝放在地面上,太監總管李英手忙腳亂地命小太監過來為慶帝止血,並且抖著手拿出慶帝慣常服用的藥丸,要讓他吞下去。慶帝搖了搖頭,聲若遊絲般說道:“沒用了,不用再忙活了。”他的目光掠過秦玖,又看了看嫻妃和靜太妃,最後凝注在顏聿和顏夙身上,“聿兒,不要內疚,這不是你的錯,是朕,不願再苟活下去了。你那一劍,並不會讓朕致命。你們都聽著,朕是因庵堂失火而亡,與聿兒沒有任何關係。朕的一生,做錯太多事。對不起先皇,對不起我的女人,對不起白家,也對不起我的皇子們,朕的即位詔書朕已經擬好,相信你們兩個也不會有異議。”他抖著手,將顏聿和顏夙的手握在一起,“這個天下,還要靠你們來守護!”
慶帝劇烈喘息了幾聲,他的目光移到了靜太妃的臉上。
“聿兒,你母妃她從來沒有做錯過任何事,做錯事的是我!”最後一句,他看著靜太妃對顏聿說道。
慶帝一句話,昭示了靜太妃的清白。
就算當年,他與靜太妃真的有染,看樣子也是慶帝強迫。說完這些,慶帝似乎心事已了,他慢慢閉上了眼睛,最後的視線,是望向天空的。
沒有人知道,到了這最後一刻,他心中,想的是哪一個女子。
時間,似乎凝固了。
這是上山前,秦玖沒有想到的結果。可顯然,慶帝想到了,他早已經擬好了詔書。
晚來風起,吹過簷角上的風鈴,發出嗚嗚哭泣的聲音。
跪倒在地上的顏聿沒有哭,他俊美的臉上一片沉靜,沒有喜沒有悲也沒有痛苦,一雙長眸中,霧靄深深。這樣的他,任憑誰也看不透他心中所想。
顏夙跪倒在地,他也沒有哭,可是那雙鳳目中,卻滿含了悲傷。
眾人悽聲喊著萬歲,悲聲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