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夕相處,我會讓你們明白什麼叫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解散,上床睡覺。”
說完,揮舞著手中的白蠟條子,得意洋洋地走了出去。
“呼”這個時候,吳憲法才長出了一口氣,癱軟在地上。
一個戰友走過來,從已經沒有一絲力氣的吳憲法背心端起木盆,放到一邊,問:“吳大哥,你還好嗎?”
“走開,老子死不了,不用你管。”吳憲法氣憤地剝光身上的溼衣,縮排了背窩。
然後拿兇悍的目光看著武陀:“姓武的,老子現在又冷又累,可沒功夫理睬你。方才姓陳的說得對,進了軍營,咱們以後就要朝夕相處,我會讓你們明白什麼叫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武陀是個老實的莊戶漢子,嚇得面容煞白,立在那裡想哭的樣子。
有人就來勸:“吳大哥,都是自家兄弟,算了,算了。”
“什麼自家兄弟,老子可不認他是誰。”
就在這個時候,又有海螺聲響起,這是熄燈號。
按照軍中規矩,熄燈後就不許說話了。大家急忙閉上了嘴巴,又有人呼一聲吹了油燈。
屋中陷入了黑暗,整個軍營猛地靜下來。
耳朵一時無法適應這種寂靜,竟能清晰地聽到裡面血液流動的聲音。
“這才一天,老子就累成狗,這日子沒辦法過了。”躺在床上,吳憲法心中的怒氣騰騰燃燒,久久不能平息:“入他老母,早知道這當兵的日子過成這種鳥樣,當初還不如留在老家呢!就算死在河北人和女真韃子刀下,也管不了那許多。”
“可是……好死不如賴活著呀!”
他是江北徐州人,父親是個書生,書讀得不好,沒有任何功名不說,反將家裡的日子讀得一塌糊塗。吳憲法大約是繼承了父親的特點,雖說從小就在私塾裡讀書,可學業差得離譜。到十二歲的那年,父親欠下一屁股債蹬了腿,他就開始在街上胡混。
徐州一帶乃是四戰之地,女真人過來打、流寇來打,官軍來打,為了逃生,他就和流民們一道朝南方逃來。
從徐州到江南何止千里,這一路走來,苦到了極處。若不是他人機靈,又兇,說不定就死在路上。
就在上個月,他逃到壽春的時候已經餓了十天,只剩一口氣,眼見著就要成為路上的餓殍。這個時候,王慎的人馬過來了,拿出糧食招兵。為了活命,很多流民青壯都報名入伍。
吳憲法一想,當兵吃糧,吃糧當兵,且去那裡混上一陣子再說。
不過,他這人一想機靈,並沒有冒冒失失地就跑過去,而是在旁邊仔細觀察了半天。
這才發現不對,這支招兵的隊伍並不像其他人那樣一味只收精壯漢子,而是更加註重士兵的性格和人品。專一隻收那種老實巴交的農民,機靈的人就算武藝再好,也是一概不要。
這就叫人糊塗了,老實人,老實人,像我身邊這些老實人上了戰場怕是連站都站不穩,更別說殺人了,收他們進軍隊,不是浪費米糧嗎?
疑惑歸疑惑,但吳憲法還是將身上的衣裳跟扯破了,用泥抹了臉,裝出一副三句話也打不出一個屁的憨厚模樣,順利的成為泗州營的普通一兵。
事實和他想的一樣,王道思將軍糊塗啊,這些老實兵根本就沒有任何用處。在淮西的時候,一遇到女人和河北籤軍的斥候,無論人再多,頃刻之間就散了個乾淨。
這一個月來,隊伍是聚了散,散了聚,只顧著逃命,仗也沒打過一場。
現在好了,終於逃到江南,不用被韃子攆得跟狗一樣。
原本以為好日子要來了,萬萬沒想到,部隊的訓練竟然如此之苦,晦氣,真是晦氣!
……
吳憲法從小在街上混,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