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斧子就要劈下去。
“慢著。”呂本中喝住他,然後嘆息一聲:“都是相識已久的故人,老夫實在是不忍心看這親者痛仇者快的一幕。我知道,你們都是沙場廝殺的好漢子,朝廷的事情還有這人的心思,你們卻是不明白的。既然今天談到了王道思,老夫有一句話索性與你等說開吧!”
“大家都安靜。”方我榮大喝一聲,制止住手下的騷動。沉著臉看著呂本中:“呂師,我素來景仰你的品德。可這一年來,先生的所作所為,學生甚是不齒,方我榮今日倒要聽聽先生究竟能說出什麼通天的道理來。”
“不齒”二字已經是很嚴重的指責了,尤其是對最注重名節的古人而言。
方我榮話中帶著諷刺,換成別人早就羞得滿面通紅,但呂本中卻一臉的平靜:“我榮,老夫問你,你是誰?”
方我榮凜然道:“神武副軍都統制,荊湖北路、襄陽北路招討置制使,中侍大夫王道思相公麾下踏白軍都虞侯。”
“對。”呂本中道:“我再問你,王道思是不是大宋朝的官?”
“自然是。”方我榮。
呂本中:“那麼你是不是大宋朝的官?”
方我榮:“學生生是大宋朝的人,死是大宋朝的鬼,早已經發誓將這一腔子熱血撒在沙場上報效國家和民族了。”
“說得好,說得好。”呂本中笑起來:“如果有一天王道思反了呢,你是不是還有追隨他?”
“放你姓呂的狗臭屁,俺們相公一顆忠心天日可鑑,你他娘再辱及相公,老子跟你沒完!”眾將軍都罵起來,捏著拳頭朝前踏出一步。
呂本中身邊姓尚的幕僚抽出刀來,聲嘶力竭大叫:“別過來,都別過來,牛將軍郎將軍,準備動手,保護呂大人!”
“都安靜。”方我榮深吸了一口氣,緩緩說:“呂師,你接著說下去。”
呂本中眯縫著眼睛道:“若是有一天王慎反了,或者降了女真呢,你們還跟著他走嗎?據報,王慎已有反意,說不好會投金人。”
方我榮淡淡道:“若是王相公要投女真,那麼,就不再是我心目中的王軍使。身為宋人,學生說不好要與他戰場上見。”
眾人都愕然地轉頭看著方我榮,呂本中眼睛裡閃過一絲喜色:“方將軍,你果然是個忠貞之士,老夫沒有看錯你。”
“可是。”方我榮接著道:“無憑無據的事情,誰敢相信?李彥平素來與王相公不和,至於呂師,學生心中也保留看法。”
“對對對,姓李的不忿咱們相公,定然是栽贓誣陷。”一個踏白軍將領跟著說。
呂本中冷冷一笑:“方我榮,你真是糊塗。難道還沒看出端倪來嗎,王慎來江漢之後,驅除原來的官員,自行任命官吏,又徵招兵卒錢糧,視朝廷之命入無物。是的,他現在是置制使,有自行任命官吏,管理地方民政之權。可在之前呢,依老夫看來,王道道思反相已露,遲早身敗名裂,到時候,卻可憐你們這些好漢了。”
“還有,按照朝廷的制度,身為一方節鎮,要將家眷送去京城為質地。可王慎呢,到現在還不肯成親,你們再仔細想想,這其中難道就沒有問題嗎?”
呂本中侃侃談道:“是的,現在天下一片大亂,朝廷之令不行,統軍大將軍飛揚跋扈些也可以理解。有的人降而叛,叛而降也是常事,大不了以後再受招安就是了,朝廷正值用人之際,也會既往不咎。如今,李彥平要盡收泗州軍軍權,將荊楚納入朝廷直轄版圖。以老夫對王慎桀驁不馴的性子的瞭解,他自然是要翻臉的。”
方我榮淡淡道:“李橫,小人也!刀子都架到俺們脖子上,就算軍使不反,我等也要反了。”
“對對對,反他孃的!”大家無視牛、郎、尚三人手中閃亮的兵器,都憤怒地吼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