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親?”呂本中問:“可報上姓名?”
“他說自己姓陳名達。”
“原來是他,老夫卻是有這麼一個表弟,著他進來吧。”呂本中一揮手,示意眾女退下。
不片刻,陳達就走了進來。這個泗州軍軍法處的頭兒今天做員外打扮,進得書房,就抽動鼻翼使勁地吸著氣。半天才笑道:“香氣襲人知晝暖,東萊先生燕瘦環肥左擁右抱,當真是風流人物,我輩楷模呀!”
呂本中是道學家,自來嚴肅慣了,一向不太看得上陳達這個曾經的胥吏小人,冷著臉問:“王軍使可是收到老夫的信了,有什麼事直接帶寫信過來就是,你怎麼專門跑來一趟。若是被孔彥舟知道,那不是給老夫找麻煩嗎?”
他來孔彥舟這裡的時候帶了一籠鴿子,平日裡都用飛鴿傳書和黃州聯絡。
在黃州的諸人見了呂本中這個大名士都是戰戰兢兢,說起話來非常注意,惟獨陳達渾不在意。他笑著說:“老先生啊我的老先生,想不到你在蘄春這裡搞出這麼大動靜來,把道思公都給嚇住了。將軍本打算寫封信過來的,可轉念一想,反正黃岡到這裡也沒兩步路,就直接派我過來說話。問完事,我這就回去。”
呂本中:“哦,老夫寫的信王慎已經收到了。”
“是的,昨日夜裡就收到了。”陳達苦笑:“老先生啊老先生,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家將軍已心有所屬,非安小娘子不娶。還有,嶽應祥將軍是王軍使手下第一悍將軍,正有倚重他之處,先生如此一來,這是是挑動將軍和嶽應祥的不和嗎?再說了,將軍家事,我們外人也不方便過問,先生也不事先同將軍商量就定下這件婚事,未免有些不妥是不是?”
“什麼不妥了?”呂本中背手而立,傲然冷笑:“王慎拜託來夫來延緩孔彥舟十日進攻黃岡,老夫既然來了,自然要無所不用其極。兩家婚事一定,孔部必然軍心懈怠。至於他王道思家宅是否安寧,與老夫何干?到時候,他娶不娶孔小姐,某也管不著。”
陳達苦笑,竟說不出話來。
呂本中:“你今天來這裡就為這事?如果沒其他的,你退下吧!”
陳達才問:“將軍想問一下,先生所說的婚事是孔彥舟的哪個女兒?”
呂本中:“是孔彥舟次女,年方十四,年齡正好。至於其他幾個,最大的才九歲,最小的那個剛滿月。王慎就算要娶其他女子,也不合禮法。對了,這個孔二小姐的哥哥是孔彥舟長子孔賢。”
陳達點點頭:“原來是孔賢的妹子,好的,我這就去回將軍。”
告別呂本中,陳達匆匆出了蘄水縣城,從農戶家牽出寄存的馬匹,跳了上一路狂奔,就來到十里外一個小山崗上,就看到王慎和呼延通等幾人騎著戰馬立在頂上,地上是幾具血淋淋的屍體,顯然是剛被他們斬殺的孔彥舟的斥候。
見到陳達,王慎哈哈一笑:“陳達,你不在的這兩個時辰,某到處看了看,還把這幾個不開眼的踏白給引來了,殺了一通,直是麻煩。我看這孔彥舟的兵也不怎麼樣嘛,真真是文恬武嬉,廢物一群。先前我等喬裝改扮孔彥舟軍營的時候正好碰到敵人的軍官正在做戰前動員,知道軍官們是怎麼說的嗎?”
“啊,將軍混進孔賊軍中了?”陳達大吃一驚。
“對,也沒什麼了不起的。”王慎不住地笑:“軍官們對士卒說,這一仗反正是要打的,誰也躲不過去,現在就要準備好。軍隊好比是狗,主人讓咬誰,咱們就咬誰。這一戰,咱也說不出個道道來,不過我們不打過去,泗州軍就要打過來。”
呼延通等人也是樂不可支。
呼延通抹著眼淚道:“就算是咱們以前在留守司,上頭說要打仗了,好歹也的發些錢下來,許下賞格,如此才會人人用命。孔彥舟倒好,空口說白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