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回應,然而不回是不禮貌的,手機在手裡捂得都熱了,沈言殊才慢慢打出一行字:謝謝嚴先生告知。
過了幾分鐘手機又震動,沈言殊拿出來看,嚴楷回了一行字:還在圖書館?
沈言殊瞪大眼睛。
慢慢他反應過來。——難不成,那件衣服是嚴楷的?
他仍在怔忡,緊跟著收到另一條簡訊:那天我去圖書館借閱資料,正好見你趴在桌上睡覺,蜷縮似小松鼠。天氣冷了,那樣睡容易感冒,多穿一點。
沈言殊手一哆嗦,啪一下把手機螢幕向下拍回桌上。
他記得嚴楷用手寫輸入法,也許是沒學過拼音的緣故,也許只是不習慣,沈言殊腦海中漸漸浮現出他細長手指在螢幕上勾勾畫畫的樣子。不得不承認,這人隨便一個動作都能吸引人不由自主注視他。
他抬眼看,對面玻璃上倒映出自己的臉,兩頰居然微微泛紅,彷彿一下回到春心萌動的少年時代。
圖書館中央空調一個巨大的出風口正對著他,這裡的確是太熱了。
沈言殊大力拍自己臉頰,響聲清脆,試圖拉回思緒。不行。不行不行不行。
沈言殊,別這麼傻,他不過是比別人周到幾分,以前已經把自己賣過一回,絕對不能再有第二次。
旁邊坐著兩個做數學作業的高中生,不滿地瞪眼看這個巨大的人形噪音源,時刻準備把他趕出去。
沈言殊落荒而逃。
他不敢再回那些簡訊,抖著手把它們全部刪掉。
嚴楷的簡訊每天不定時來兩至三條。
第一天他說,沈言殊,今天我一整天在公司,雜務纏身,下班又被拉去應酬,喝了幾杯酒,司機送我回家,家裡一個人也沒有。
第二天他說,沈言殊,今天我一整天在公司,中午吃異常難吃的金槍魚三文治,又涼又腥氣。我想念S市。
第三天他說,沈言殊,今天我一整天在公司,忙起來水也顧不上喝一口,坐下來看股票跌跌漲漲,算算自己坐擁多少錢,也不知道有什麼意義。
後面還跟了一句:想到你看見這條簡訊也許會想起我,如同撥雲見日。
沈言殊把他所有簡訊看過一遍,一條也沒有回。
他默默等到禮拜六,嚴楷說要回來的那天,掐準時間,打電話給他。
嚴楷很快接起電話,語氣溫和:“沈言殊。”
沈言殊公式化地說:“嚴先生,我們已經找到一個合適的人選。您看什麼時候有時間,我們安排一次會面。”
嚴楷在電話那邊沉默幾秒鐘,然後問:“我知道了。除此以外還有別的事嗎?”
沈言殊呃呃了幾聲,想到他也許剛下飛機,終於在漫天飛舞的客氣話中抓到了他最需要的那一句:“歡迎回來。”
嚴楷很快地笑了一下。
他再說話時已經聽不出什麼感情了:“以後就叫嚴楷吧。嚴先生嚴先生的,聽多了也覺得煩,太老式了,吃不消。”
凱蒂說的那個“應聘者”在一個晴朗的週日上午十點抵達佳遇婚介。沈言殊負責接待他。
他第一眼看見他的時候發愣。不為別的,為他身上那種過分外溢的蓬勃朝氣,以及彷彿自出世迄今從未受過打壓的意氣風發。這個男孩子看起來比沈言殊自己還要年輕,簡直和剛走出大學校門的畢業生沒什麼兩樣。
他長得很好,髮型經過特地打理,顯得精神。也很有禮貌,指甲修剪整齊,握手的力度適中。算是挑不出錯處。
但沈言殊直覺地認為嚴楷不會選擇他。他不會想要一個這樣的伴侶。
他在心底給這個男孩子打了一個小小的叉。
嚴楷比他遲五分鐘到,兩人在外面寒暄了幾句,隨後沈言殊將他們請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