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
“你要辭館,你辭啊!你看看你年五十歲的人了,都不曾進過學?我好容易給你在社學尋了館,每年尋得幾個錢,養活你這半死不活的,你還來給我擺臉色。”
“讀了幾十年書,連鄉試貢院的門朝哪裡開都不知道,你說你府試時,取過第二名又如何?考到白了頭,還是個老童生。你若要泛酸,我不留你,以後過年過節餓了肚子,別腆著臉到我這來,求寫個對子,混口飯吃,到時候別說我不顧及鄉里的情面。”
老夫子被張總甲罵了一頓,掩面而去。
林延潮有些內疚起來,學童們也是如此,但到了次日,老夫子又和沒事人一般來教書,只是對學生處罰之事再也不提。
而眾學童也是把握到老夫子的弱點,他是怕丟掉好容易得來的塾師職位。老夫子這才妥協。學童們當下更不將他放在眼底。此後數日,社學內相安無事,老夫子依舊在課堂上教書,但下面學童們已是沒有心思了。
林延潮看在眼底,他知老夫子沒有得到學生敬重,除了他自己性格問題外,更因為他是老童生。五十多歲的老童生,比後世范進的地位還不如,學童們也不認為自己在他那能學到什麼,故而對老夫子怠慢起來。
連林延潮也認為自己是不是應該在社學內繼續求學,跟著這老童生讀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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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買書
學堂的日子,依舊過著。
老夫子不敢管他後,林延潮的日子無疑悠閒得許多。
家裡的環境好了,林延潮不用自己再燒火做飯了,吃著乾飯伴著醃菜的日子。
在食堂裡林延潮交上一百文,每日兩餐是固定能吃到一道素菜的,偶爾還有一點小魚小蝦,至於張豪遠也會帶點家裡吃不完葷菜進來,給林延潮侯忠書二人打打牙祭。
這樣的日子,無疑是十分愜意的,林延潮發覺穿越久了,過完一遭苦日子後,自己對生活質量的要求,竟低了好幾個檔次。
有時候讀書讀得疲了,林延潮累得不行,躺在講堂外大榕樹的樹蔭下,仰望天空,也會想著其實這樣的日子,也是不錯。直接在鄉間當個學霸好了,不用想什麼出人頭地,不用整日頭插雞槽裡埋頭讀書,努力考什麼功名,但過個幾年考了縣試,撈個童生的名頭,自己就上省城當個訟師。
憑著自己看了無數閒書的閱歷,怎麼樣也能混個大狀,這收入絕對比窮酸秀才高了十幾倍不止。
或者打了幾個官司,積攢經驗,能被知府,知縣賞識,混個師爺,幕僚也不錯,甚至去權貴家當個清客也行,整日陪著二世祖,鬥雞耍狗,幫襯在旁調戲良家婦女也是一件有趣的事。
但是這也只是想想而已,每次這麼想完後,林延潮都會去洗把臉,重新坐下來讀書。這麼讀書究竟的意義在哪裡,他也不太清楚,總是覺得是一種慣性,或者是心底隱約覺得,既上天給自己重生在大明朝的機會,他不登上巔峰去看一看,見一見張居正這等偉人都是一種遺憾。
這麼苦讀下,林誠義給自己的大學章句早都看爛了,至於顏勤禮碑他也寫了無數遍,鄉間社學藏書太少,來來去去就那麼幾本。林延潮在社學裡想找本書看都不行。
這一日,天氣也不炎熱,老夫子依舊早早教完書就走人了,林延潮摸著兜裡還剩下的幾十文錢,約上張豪遠,侯忠書一併到洪塘市去買書。張豪遠,侯忠書他們自然是高興,能上一趟集鎮,對於這整日困在小鄉村的少年,是件多愉快的事。
洪塘市是省城三大市之一,沿著入閩的衫關道,商港埠頭,十分繁華。
因為挨著官道兩旁,洪塘市極其就是一條長街稱為洪塘街,上連芋原街,下銜下塢街,就是一條數里長街。明初時地方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