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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部分

顧淮越遞給了她一雙筷子:“先吃點兒東西再喝。”

嚴真搖頭:“先喝點兒酒暖身。”

只是,這一喝就停不下了。

顧淮越靜靜地看著她,喝了一杯又一杯。原本蒼白的臉色有了些許暈紅,冰涼的手暖和了起來,可是他心底的不安卻在慢慢擴大。

不能再讓她這麼喝了。

“嚴真。”他扣住她的手,“不能再喝了。”

顧淮越幾乎是下意識地壓低聲音,似乎怕是嚇到她。

“那這還剩大半瓶怎麼辦?”嚴真小聲說,仿似喃喃自語,“你怎麼不喝?”

他看著面前的半瓶酒,說:“嚴真,咱們只要一瓶。”

“好。”她無意識地點點頭,一小半瓶的酒,她喝得痛快,卻也醉了。

“好。”他端過剩下的酒,倒進面前的杯子裡,倒了兩杯。他看著面前滿滿的兩杯,又看了看嚴真。她喝多了,透紅的臉頰,雙眸像是蒙上了一層水汽,溼漉漉的。顧淮越認真地看了她一眼,繼而仰頭,將兩杯酒全部喝了進去,五十三度的酒,燒的胃火辣辣的疼,喝得太急,嗆得他咳嗽了兩聲。

而嚴真卻趴在了桌子上,彷彿睡著了。

顧淮越扶著嚴真的胳膊,慢慢地走在回家屬樓的路上。來往有幾個軍官向他們投來了好奇的注目,都被參謀長那凜冽的目光逼了回去。

看來是他高估了她的酒量,她喝醉了,走起路來有些踉蹌,卻依舊堅持著不讓他扶。

“你別扶我!”嚴真站在原地,定了定神,“我還沒醉。”

顧淮越凝眸注視著她,像是在看一個鬧脾氣的孩子,良久,他無奈地勾了勾嘴角:“我不扶你可以,但是你要走穩。”

“我走穩!”她保證,可是剛邁出一步就崴了一下,顧淮越就順理成章地扶住了她。

嚴真看著他,忽然停住了:“我想起了一句詩。抽刀斷水水更流,舉杯銷愁,愁更愁!”

醉酒外加吟詩,嚴真可把家屬樓崗哨亭站崗計程車兵嚇了一跳,可是看著參謀長的臉色,也不敢說些什麼,只好悻悻地把手電筒關掉。

她頓了頓,又忽然笑了。多好呀,她健忘,她記不得了,她都忘了。怕的就是——忘不掉。

顧淮越伸手,扣住了她的胳膊,不讓她亂動,輕輕一個動作,將她帶到了懷裡:“嚴真,別動。”

嚴真的額頭抵在了他常服的第一枚紐扣上,涼涼的金屬質感讓她清醒了片刻,隨之而來的不斷向上翻湧的難受卻讓她痛苦不堪,像是誰在她的心裡撒了一把針,扎得生疼。

“你知道嗎?我也想忘記,我時時刻刻都想忘記,我告訴自己別胡思亂想,我告訴自己要高興起來,我差點兒就做到了——”她頓了下,又說,“可是人吶,要是想什麼就得到什麼,那還是人生嗎?”

“你知道嗎?我今天看見她我都傻了,可是你看,她全忘了,她忘了她拋棄了剛剛出生才兩個月的女兒這不算什麼,可是你說,她怎麼能忘記我父親呢,我只要一想起我就——你說,她怎麼怎麼就忘記呢——”

她反覆問著這個問題,像是一個執拗的孩子再探索一個複雜問題的答案,想通了就萬事大吉了,想不通她就要問到底。可是,顧淮越怎麼可能給出她答案,這樣的話,他還是第一次聽她說,震驚過後,是長久的沉默。

“我要是,沒遇見她,該多好。我要是,也沒遇見你,該多好。”有些痛苦,哪怕堵上她一輩子的幸福,她都不想再經歷一遍。

他微怔,而後輕聲說:“嚴真,站好。”

“我不站!”她犟,“我不是你的兵,別命令我!”

原來,讓她喝醉酒的後果是這麼嚴重。他得記住,下一次再也不讓她碰酒了,想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