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夠一家團圓,是宋嫻這些年來最大的心願。
聞得父親此話,她再難掩心中期盼,扯了扯李容褀的袖角,迎向他低頭向她投來的目光道:“父親和母親都如此盛情,我們做晚輩的怎好違背,不如就留下吧。”
李容褀握住她的手,點了點頭:“好。”
於是宋府上下便將這中秋家宴張羅起來。
宋夫人還讓人去找了件宋淵的衣衫給李容褀。
宋嫻則拉著他到自己的閨房去更衣。
這是李容褀第一次正大光明的踏足她的閨房,較之先前溜門爬窗進來時反而顯得有些侷促。
宋嫻吩咐侍從在屋裡準備了熱水,打算在晚膳之前讓他先洗盡滿身的塵土。
分別了這一個月,心裡的思念早就堆積成山,原以為見面時會百般嗯愛纏棉,卻沒有想到屋子裡真的只剩下他們兩個時,氣氛卻有些尷尬。
宋嫻替他脫下甲冑,又轉身到屏風後試好了水溫,方才找到話題道:“水已經準備好了。”
說話時她也不敢抬頭朝他看,只覺這狹小空間裡因為氤氳了水汽而有些過熱。
她轉身便欲往屏風外逃出,卻被經過她身邊的李容褀握住手腕。
“別走,陪我說會兒話。”他的聲音也有些乾澀,然而他的靠近也同時將熱度瀰漫到她的身上。
宋嫻唰的紅了臉,忙低下頭掩飾。
慌張了半天,方才取下旁邊架子上的巾子道:“我幫你擦背。”
李容褀輕應了一聲,轉身去更衣。
雖說伺候他沐浴也不是第一遭,可如今兩人的關係已是不同,她簡直窘迫到極致,儼然不知所措,從頭到尾的埋著頭,耳朵卻格外靈敏的聽見褪去衣衫時的窸窣聲。
緊緊只是憑著聲音想象就足以讓她面紅耳赤。
宋嫻將巾子越攥越緊,最終索性矇住雙眼,直等得聽到嘩啦的水聲才磨磨蹭蹭的移到浴桶前。
她搬了凳子擇了李容褀身後的位置坐下,這樣不必面對他的目光,不那麼尷尬。
然而當她沾溼了巾子準備替他擦背時,卻赫然瞧見那如玉肌膚上幾道疤痕。
新婚那夜記得還沒有的,顯然是新添的。
宋嫻心下一震,頓時將所有的窘迫都拋到了腦後,顫抖著觸碰那傷痕,緊張道:“這是怎麼弄的?可是戰時受的傷?”
聽到這滿懷疼惜的話,李容褀很是受用,順勢按住她的柔荑,安慰道:“上陣殺敵,哪有不掛彩的,都是小傷,無妨的。”
他極力將受傷的過程表現得輕鬆些,可還是聽見身後隱約傳來鼻音,接著有什麼溫熱的東西混合著水汽落在他的肩頭。
李容褀欲回頭安慰,卻感覺到掌中的柔荑縮了縮,於是明白她小小的自尊心,按捺下來,刻意佯裝不知。
他只是握緊了她的柔荑,身後靠著桶壁,與她鬢首相依,繼而微啟薄唇,輕聲喃語:“阿寧你可知道,這次打仗對於我來說和過去每一次都不一樣。”
他似陷入回憶,緩緩的訴說著往事:“在郇城的時候我一心想建功立業,後來又得知你棄我而去,每一次上戰場我都毫無所懼,將那股憋在心裡的氣都在戰場上發洩出來,與敵人廝殺拼命,結果竟屢立戰功。可如今卻不同了,這一次上陣殺敵,我再也沒有辦法不顧一切,因為我知道你在等我回來,而我在這世上也有了牽掛,就是你。”
“我想,我可能再也沒有辦法成為英雄了。”說到最後,他竟是現出自嘲的語調。
默然聽著他袒露真心的宋嫻則已抑制不住的嚶嚶而泣。
“我不要你當英雄,只要你平安無事,好好的回來見我。”她再顧不得所謂窘迫與矜持,抬起雙臂自身後將他擁住,面頰貼著他的側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