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逢喜事精神爽,宋漣一身喜袍,劍眉星目,英俊挺拔,依從世家娶妻之禮,俯首拜天地。
新娘子憐舟見過,史家的嫡長女,嫻靜端莊,長得不算絕色,笑起來卻討人喜歡。史家近兩年發展的很好,宋漣娶了她,稱得上人生得意。
看到旁人成親,她不禁想起自己。
一年前她眼界有限,想著完成契約成功得到萬金廣屋在潯陽安身立命,再圖謀遠大前程。沒想過會假戲真做,把身心都折在這。
阿景雖說沒給她萬金,可情比金堅,她用心為自己鑄造了一座廣屋,只藏著她一人。
滿堂喜慶,她勾了晝景手指,晝景側頭看她,四目相對皆從對方眼裡看到純粹笑容。
「要我再補給你一場婚禮麼?」她與之咬耳朵。
氣息撲在耳尖酥麻,大庭廣眾之下,雖說眾人視線都被一對新人吸引,憐舟還是羞澀地躲開:「不用,我不看重那些。」
再者她嫁給阿景的那次,排場聲勢怕是唯有皇室子嗣可比。
她做夢都沒想過如此高嫁,不由感嘆命運奇妙。尤其想到千年前她還是水玉時第一眼就對這人動了心,唇角上翹,她軟聲道:「我只在意你心裡有沒有我。」
晝景與她十指緊扣:「有你。」
少女笑得清甜。
我心裡也有你。
婚宴進行到後半段,作為新郎官的好友,晝景被拉去擋酒,宋漣一身喜袍,苦不堪言,他擰著眉頭:「阿景,快幫我擋擋,這群人太過分了,他們自個又不是沒成過親在,存心的!」
晝景莞爾:「存心什麼?」
「存心不要我——」
差點上了她的當!宋漣酒水喝得不少,這會醉意上頭,也曉得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哼了一聲:「你就不想早點抱到你的侄兒?」
「行罷……」看在新娘子的份上。晝景懶洋洋替他擋了一盞酒,喜宴氣氛熱烈,其樂融融,每個人臉上都掛著祝賀的神采。
卻是一聲喪鐘猝然驚醒了所有人。
宋漣傻愣在那。
晝景捏在指間的杯盞倏地落地。
酒水濺在她湛藍的衣擺,在場之人無一人身份有她尊貴,她嗓子發乾,問:「幾聲了?」
「九聲……」沒人敢開這口,憐舟數算著接過話茬,低聲道:「陛下崩了……」
方才還熱烈的喜氣被衝散一空,四月的春,風吹在臉上竟是冷的。
山陵崩,何故半點訊息都沒傳出來?宮裡到底怎麼個情況?陛下垂危合該請肱骨之臣入宮宣佈遺詔,家主還在這,他們許許多多的人還在這,陛下怎就撒手去了?
太突然了!
無數的疑問混亂在心頭。
宮人蒼白著臉從門外小跑進來:「家主!太子請家主進宮!」
晝景越眾而出,脊背挺直,眼神堅定,她看了憐舟一眼,大步邁出門。隨同她一起入宮的還有幾位,俱是朝中重臣。
山陵崩。潯陽城很快籠罩在一片淒風慘雨。
李十七被轟鳴的九聲喪鐘震得腦子發懵,她抓著沈端胳膊,力道大得沈端蹙了眉:「端端,端端你聽,是不是我聽錯了?」
沈端任由她死死抓著自己,心疼地把人抱進懷,又很快鬆開:「十七,你要堅強。」
她話音剛落,李十七怔在那,面色雪白,眼淚唰的從眼眶淌下,嘴唇哆嗦:「我、我要進宮,我要回去,我不信……」
她慌不擇路地跑出去,忍著沒再掉淚,眼睛卻忍得通紅,一路上她都在想,怎麼可能呢?父皇怎麼可能會突然駕崩?定是有賊人暗害父皇!
她咬著唇,不,不!父皇才不會駕崩!
前一刻她還在和端端說要帶只鸚鵡陪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