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
抱著琴走進荀府,大堂上火燭通明,諸葛亮和荀彧默默相對,都低著頭想各自的心事。聽見我的腳步聲,兩人同時看過來,諸葛亮起身迎了上來:“你來了。”
我沒有進去,望著荀彧道:“文若,你老說沒怎麼聽我彈琴,我今天特意來彈給你聽。去花園好嗎,我記得你園子裡有兩株臘梅樹。”
荀彧沒有說話,只是緩緩起身走到我面前,領頭向花園走去。我跟在他身後,邊走邊說:“孔明,你在我府門口徘徊了一天了,不累嗎?明天別來了,不管你們怎麼設法,都見不到我兄長。”
諸葛亮跟在我們身後默默走了很長一段路,才開口:“子云,這次你想錯了。叔至將軍是想見子龍,我只想見你,我有些怕,或許我是做的過分了點,可我真沒有傷害你的打算。”
我腳下停了一下,回頭看了看他,他臉上一如既往地充滿了真誠,可我卻不再相信了。回身繼續走:“怕?不會是怕我自殺吧。呵呵,我看,你是怕我死了你們的計劃就完了吧。”
“子云,你,你怎麼這樣想我。我還不瞭解你嗎,你不是甘心一死的人,也不是那麼懦弱的人。我們之間是公平競爭,你以前騙我們的時候不也沒考慮我們的感受。”
他說的也對,我看著腳下飄落的一地枯黃,就像我的生命:“你說的對,我欺騙你們,你們也來欺騙我,我們之間的確很公平,所以,你一點也不過分。至於你沒有打算殺我,我想也許是吧,只是,我不想再去判斷真假,對你的關心,我也不想再承受。今天晚上,我們就最後喝一次茶,最後彈一曲,就當我們的訣別,為我們之間的朋友情份訣別。從今以後,無論死活,都不再有友誼和情誼。”
我話說完,前面領路的荀彧腳下趔趄了一下,他穩住自己,緩緩轉身:“子云,你帶孔明先去,我去拿茶具。是該好好喝一次你沏的茶水了。”
我略微點點頭,也不客氣,越過他向花園走去,諸葛亮不再說話,緊緊跟在了我身後。在等待荀彧的時間裡,我和諸葛亮都沒有說話,他負手望天,而我低頭調琴。寂靜的月光下,一兩聲偶爾響起的琴絃聲帶給我們及其平靜的心境。有了我剛才的話語,我們都知道這一切都不可挽回,都從心裡不願意再用任何言語來破壞這種寧靜、平和。這是暴風雨前寧靜,我們都需要它,這樣,即使再也不能見面,即使永遠存下這份傷痛,還是能在心底留下最深、最美的記憶。
兩盞燈籠無聲無息地移動到我們面前,荀府的僕人迅速擺放好案几、軟墊後,就像來時一樣,又悄無聲息地退了下去。荀彧親自焚上一爐清香,點燃小火爐,端坐在我面前,他將我送他的最好的一套陶瓷茶具拿了來,茶葉是今年最上等的春茶。將小銅壺放在火爐上,慢慢洗淨了茶盞,看著炭火在爐中嘶嘶燃燒,我們三人依然是片語皆無。水很快就燒沸了,取一小撮茶葉在茶壺中,等水溫略降了下來,將此水倒入茶壺,再慢慢傾入茶盞,浸泡溫盞。將壺中的剩水傾去,另取茶放入其中,再倒入燙水,蓋上蓋子,拿起輕輕搖晃,等茶葉的清香完全融入水中後,才從容注入面前的三個茶盞。我做的很仔細,不想留下哪怕一星半點的遺憾。荀彧和諸葛亮專注地看著我的動作,沒有發出一絲聲響,此時無聲卻勝過了一切言語。
靜靜品完一道水,再飲盡二遍水,我放下茶盞,坐在琴前。閉上眼睛,調息好內息,望著諸葛亮淡淡道:“今晚這曲,還是梅花三弄,請君欣賞。”
緩緩起手,琴音頓起。平和緩慢輕舒,很淡很淡,雅之極點後的返璞歸真,一如拂面的春風,又如從容的秋葉,君子之風倘佯在天地間。清澈透明的泛音在不同徽位上的演奏,色彩有著微妙的變化,非常細膩的音樂意境展現在聽者面前。梅花在母體中孕育,不急不躁,不張揚,不顯露,緩緩地,輕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