藺芙雅心跳變快。連日來的憤恨、猶疑、眷念一併湧起。
“芙雅。芙雅。藺芙雅。”白理央想說句“我愛你”,可是聯想到影響後果,她只得咽回那三個字,“藺芙雅。”她委曲地喊。她需索無數個吻。
藺芙雅輕輕地推開白理央,說道,“救人要緊。去吧。我也還有事要忙。”
是的。救人要緊。
之後白理央又何去何從。
再迷茫,她也不絕望。
正因一切皆是暫時的。絕望亦是暫時的。
驚心
這是天大的秘密。白理央主導了它。
通常,在無從預知事件的發展方向時,第一個發言和最後一個發言的人最易受到批判。
白理央兩樣都佔齊了。
手術室裡,眾人五內震動,心靈不安。
刀尖是向前指的,如果偏了,裂縫就成了致命的傷口。
“好小的孩子。”白理央說,“小笠的腦部沒法全放進去這腦殼。”她性馴而雅,偏偏還變幻莫測,說真話時反而假得冒泡,說假話時又一臉真誠。
旁人沒有人敢任意特立獨行,都遵守群體意願——持觀望態度。萬一事發,各人安危要緊。只願白理央當回救世主。儘管這“救世主”的標舉是對規則的對抗。對抗的是所有活著的人,還有死去的嬰孩。她的下場怎可能會好。
“那……怎麼辦?”張凡站在白理央的右側,思想擦撞,整個人面似土色,生魂飛到天外,氣勢也矮了一截。
白理央笑他,笑得還很投入,她神秘地說道,“我打算採用人工腦蓋骨。你信麼?”假意真情,不可測識,那飄渺打成心性,風韻更好。
人工腦蓋骨。這是聞所未聞的。
與其說這是二次手術,不如說是死亡儀式更為貼切。
“主任怎沒過來?”梅小玫見白理央胡來,冒出冷汗,問了一句。
“她信我。”白理央霸道地說,“且不管她想法怎樣,這裡面的利害關係、價值體現,你好好想一下。”
梅小玫茫然搖頭。
無影燈炯炯地探照,刀身斜插入腦,左右精準扭旋,紅色披彩搖著晃著。有人背過身去,險要嘔吐。
白理央繼續進行這場驚心動魄的手術,保持修挺倜儻的英姿。
那嬰孩仰出一個慘烈的線條,面部表情很不祥和,甚至是恐怖的,仿若在迴圈運送著更慘烈的衝突訊號。一剎那間,周圍有巨大的哆哆嗦嗦的顫音。
她是在控訴白理央吧。梅小玫兩股戰戰。
……
在手術結束後,白理央的臉色白得駭人,但她不當回事,只說,“接下來該怎樣給病人家屬答覆是你們的事了。”
小笠透過這具竊來的身體重生了,全場憋住了氣,一片驚疑的睽睽。
這是魚死網破的奇蹟。
芙雅,你會沒事的。白理央在心裡說道。
空氣再次凝結了一會。張凡沉重地說,“理央,你不能待在醫院了。”
她是大罪過。
神經大條的梅小玫此刻也為之淚光漣漣。其他醫護人員的頭漸垂漸低。
他們感知到的是白理央的保護。
鳥低山木,尚巢其顛;魚淺淵泉 ,猶定其窟。單薄的白理央又是如何撐下去的?或許,她是天使,或許是惡鬼。而又脫不了塵累。
“嗯。老張,後面的事你要處理好。功勞是你的。”白理央應道。她脫下手套、手術服,以厭棄的姿態大力扔進垃圾桶。她的步伐穩穩,標緻得不比尋常。事實上,她需要逃路了。
所有的人看到她的衣服溼透。
在門口,白理央和藺芙雅相遇。
白理央躲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