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抓住了?” 賈璉信心滿滿:一準兒是賈環! “沒……沒敢抓。” “什麼?沒敢? 你吹牛的時候,怎麼不說你不敢啊? 就算他是府裡的小爺,敢跑到咱們院子裡偷東西,還敢拿到外面來噹噹,還不該抓?還不敢抓? 你怕他,你怎麼就不怕我啊?” 賈璉越說越氣,揪住興兒的耳朵,起腳就準備往他屁股上踢。 興兒齜牙咧嘴,“哎呀”連聲,又不敢躲,急得臉都憋紅了: “二爺饒命啊!來的不是小爺,來的是老太爺!” . 老……老太爺? 嘿,這府裡現在是越來越雷人了。 老太爺? 煉丹的賈敬? 好色的賈赦? 死板的賈政? 你覺得他倆哪個看著像是能跑到平兒房裡偷一百兩銀子的主兒? 不對啊,他們仨都夠不上老太爺啊。 賈璉照著興兒的屁股就是一腳: “猴兒崽子,胡說八道是吧? 你掂量著我不會踹死你是吧?” 興兒捱了一腳,咧著嘴都快哭了: “當真是老太爺啊! 就是瑞大爺的爺爺,學堂裡頭的塾掌,代儒老太爺啊!” “什……什麼?!” 賈璉也傻了。 去當金釵的,竟然會是賈代儒??? 這老爺子都是賈璉的爺爺輩了,就是個唸書唸了一輩子、考學考了一輩子的老學渣,最後只得了個秀才身份,連范進都趕不上,最後只能靠親屬關係,才湊湊合合當上賈傢俬立學校的校長。 就這麼一個七十多歲的老爺子,偷偷鑽到平兒房裡偷完金釵,又鑽到自己書房裡偷了面鏡子跑了? 他那老胳膊老腿兒老心臟的,還做賊?就不怕中途一激動,直接嗝屁在盜竊的路上啊? 等等!鏡子!!! 賈瑞!!! 難道是他爺爺要偷鏡子救賈瑞? 不對啊,賈代儒怎麼知道那鏡子藏在我屋裡? . 興兒看賈瑞不說話,心想: 看,二爺自己也嚇傻了不是? 終於,興兒聽到回過神來的賈璉問道: “那……你們把老爺子怎麼樣了?” “還能怎麼樣啊? 當鋪掌櫃的一看來的是個七十多歲的老爺子,文縐縐的,哆哆嗦嗦的,又怕嚇著他出了事兒,就找了個藉口,請老爺子坐那兒喝茶呢。 掌櫃的叫人往咱們府裡送信兒,奴才聽說了也不相信,立刻就領人去了。 隔著窗戶一看,我的天爺爺,竟然是咱們學裡的老太爺,奴才也不知道該怎麼辦,這才趕緊跑來請二爺的示下。” 賈璉拔腳就朝外走: “走!瞧瞧去。” 興兒小跑著跟在後面,小聲嘟囔著: “一會子到了當鋪,二爺瞧見那賊要真是學裡的老太爺,那奴才可不能白捱了二爺這一腳,好歹也得賞給奴才一串大錢。” 賈璉頭也沒回: “要錢沒有,你要有膽子,你踢回我一腳。” 興兒撅著嘴,更小聲地嘟囔一句: “當爺的也不能這麼無賴啊。” 賈璉聽見了,也裝沒聽見。 . “恆舒典”當鋪的祁掌櫃是個精明人,他從十六歲到當鋪當學徒開始幹起,一路做到朝奉、大朝奉,直到十年前,被薛蝌的老爹薛貴和看中,提拔成了京城鼓樓西大街上“恆舒典”當鋪的掌櫃。 如今,薛貴和跟他哥哥薛貴仁都病逝了,各自留下一個兒子,薛蝌年少,為人靦腆,薛蟠又是個“呆霸王”,兩下里都照管不來京裡的生意。是以這些年,祁掌櫃的日子過得十分舒適富裕。自然,賬面上也就難免有些不大見得人之處。 前幾日被賈璉敲打幾下,讓祁掌櫃心裡響了警鐘——薛家再不濟,背後還有個賈家;薛蟠再廢物,可自己惹不起賈璉。 街面上的事情,沒有不傳開的訊息。 哪個不曉得這位璉二爺,頭些日子帶著一幫子士族子弟,將忠順王府的侄少爺一頓胖揍?事後,也沒見忠順王府的人敢扎翅兒,可見這位璉二爺的腰桿子,可比薛蟠的硬多了。 所以,賈璉吩咐的事情,祁掌櫃不敢不上心。 不僅僅是他的當鋪裡,凡是典當行會里的各位掌櫃,他都個個託付到了,就等著有人上門去典當赤金釵子。 可巧,今日這副赤金釵子就出現在了他的當鋪裡。 朝奉接過金釵,在一人多高的大櫃裡面,悄悄仔細比對了圖樣,確認果然是一模一樣,趕緊假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