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更惡劣,男孩的身體不聽使喚地朝右邊栽下去,還磕傷了亂髮蓬蓬的腦袋。
奧伊想叫喚一下,驅走挫敗感。可從阿克嘴裡冒出來的聲音又難聽又滑稽,與其說是吠叫,不如說夾進了人語。“汪!阿克!他媽的——汪!”
“我聽到他的聲音了!”有人大喊起來。“快跑!跑啊,快點挪動你們的腿,你們這些沒用的婊子養的!不能讓那個小王八蛋找到門!”
阿克的耳朵不夠靈敏,一點兒不好使,但鋪著瓷磚的長廊恰好放大了回聲,所以就沒問題了。奧伊可以聽到他們奔跑中的腳步聲。
“你非得站起來不可!你得走過去!”傑克想如此大叫,可脫口而出的句子卻是連吠帶嚷的可笑音調:“阿克——阿克!非啊!起來——汪——走!”若是在別的場合裡,這一定太滑稽了,可此時此刻沒人笑得出來。
奧伊費力地讓阿克的背脊靠著牆,再用兩條腿使勁地站起來。最後,它慢慢摸索出了傑克意念中的電動控制旋扭;他們是在一個被阿克稱為道根的地方,而且事態並不複雜。向左而去,一條拱形走廊通往一個巨大的房間,放滿了鋥亮如鏡的機器。奧伊知道要是它走進了那個地方——阿克把他所有非凡而驚奇的想法、所有儲存的詞彙都收藏在那房間裡了——他一定會迷失自己,直至永遠。
幸運的是,它不需要走進那裡。它只需待在道根。左腳……向前。(停頓不動)右腳……向前。(停頓不動)穩住這兩條腿,抱上貉獺——實際上卻是你的好朋友,再用另一條手臂來保持平衡。要剋制四肢著地往前爬行的衝動。如果它爬,追來的敵人就會抓住它;它就再也聞不到他們的氣味(用阿克那愚蠢到家的圓燈泡似的鼻子可不行),但是它依然很確定,追兵已近。
傑克倒是可以異常清楚地聞到他們,至少有十一二人,或許還要多,十六個。他們的身體都是噴發臭氣的絕佳引擎,他們將那股臭味向前推動,彷彿罩在他們前方的是一片骯髒的烏雲。他可以聞到有人剛剛在飯桌上吃了蘆筍;肉味;還有另一人身體里正在滋生的癌細胞發出的壞味道,可能長在那傢伙的腦袋裡,不過也可能是在喉嚨裡。
接著,他聽到三角恐龍又憤怒咆哮了。這一次,回應它的是盤旋在空中的鳥狀生物。
傑克閉上他的——嗯,應該說是奧伊的——雙眼。在黑暗中,貉獺的左右搖晃就顯得更糟糕。傑克仔細地想了一下:如果奧伊必須忍受這些(尤其是在緊閉雙眼的情況下),他肯定會把五臟六腑都吐出來。不如喚他作“暈海的水手巴瑪”吧。
他只想著,奧伊,走啊,盡你全力地走快點。別再摔倒了,可是……用你最快的速度,快啊!
9
要是埃蒂在這裡,他可能會回想起同街區的米斯拉布斯吉夫人:在二月時節的米斯拉布斯吉夫人,一場夾雪霰大暴雨剛剛過去,人行道上結滿了亮晶晶的冰,還沒來得及化成泥水。不過,不管有沒有冰,什麼都不能阻擋她去城堡大街自由市場買每天需要的排骨或鮮魚(但如果是禮拜日,也就沒什麼能阻擋她去做禮拜,因為米斯拉布斯吉夫人可能是合作城裡最虔誠的天主教徒)。所以她就那麼走來了,粗粗的腿向兩邊撇著,裹著的彈力長襪是粉紅糖果色的,一條胳膊緊緊夾著她的小錢包並且擠向她碩大無朋的乳房,另一條手臂甩在一邊,以便保持身體平衡,她埋著頭,雙眼奮力搜尋著某些負責任的大樓管理員清掃出的乾淨通道(願基督和聖母馬利亞賜福那些好人),同樣也小心翼翼留神著可能絆倒她的那種危險的碎石塊,那會讓她嗚呼一聲跌倒,粉紅色的肥大膝蓋跌個粉碎,接著就是個屁股蹲兒,還可能摔成傷背,一個女人當然可能摔斷脊樑骨,一個女人還可能摔得半身不遂呢,就像伯恩斯坦夫人那可憐的女兒在馬瑪歐耐克①『注:馬瑪歐耐克(Mama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