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了“草原狼”機動手槍的槍把,緊緊握在手心裡,並在這種觸感中獲得了冰冷的撫慰。連悲慟也暫時舒緩了幾分。羅蘭全知道,即使不用回頭看都知道,因為他已經按住了傑克的那隻手。他緊緊捏著它,直到傑克鬆開了槍把。
“既然你們問了,我就告訴你們我將給予什麼。”羅蘭說道,“我欲將此地——為了摧毀宇宙,你們在此被喂以孤苦無依的孩子們的大腦——燒為平地;是啊,片甲不留。我本想佈下某種飛行球,令其在我們的掌控之下爆炸,在不傷害任何人的前提下將這裡焚燬殆盡。我也打算為你們指出通向外伊河及其後方的綠色卡拉之路,並以我父親當年教給我的一句詛咒送你們上路:願您長壽,但不享安康。”
憤慨的怨聲四起,但沒有人敢正視羅蘭的視線。剛才挺身發言的男子(即使怒火尚未消卻,傑克也指望他能拿出更多勇氣)連站都站不穩了,好像須臾之間就會昏倒。
“卡拉仍然矗立在那個方向,”羅蘭用手指著說,“如果你們去那裡,一些人——甚至可能很多——會死於途中,因為沿途會有飢餓的野獸,水也可能有毒。我毫不懷疑卡拉人會認出你們是誰,曾經逗留何方,即便你們說謊也沒用,因為他們之中有曼尼人,而曼尼人洞察一切。然而,在那裡你們也許會獲得寬恕,而不是死亡,因為那兒的人們對寬恕的理解遠遠不是你們這些人的理解力所能企及的。連我也不能,在那件事上。
“他們會迫令你們做苦工,如你們所知,餘生將不會在安逸中度過,我毫不懷疑,你們將在汗水和辛勞中過下半生,但我依然極力奉勸你們前往卡拉,除此之外,別無他法能贖清你們所犯下的罪。”
“我們不知道自己一直在做什麼,你這個裝好心腸的傢伙!”後排的一個女人暴怒地喊起來。
“你們知道!”傑克使出全身的氣力大喊回去,眼前甚至能看到黑點,羅蘭的手掌再次按上他的,想按捺住他的衝動。他會不會真的一時衝動,用“草原狼”掃射這些人,為這個萬惡之地增添更多的死屍?他真的不知道。他所知的,只是一旦自己的手觸上了武器,槍俠的雙手就會來制止。“你們怎麼敢說自己不知道!你們明明知道!”
“我就說這麼多,願你們滿意,”羅蘭說,“我和我的朋友們——存活的朋友們,但我也很確定,已去遙遠之地的亡友也會贊同我所說的一切——會讓此地留存。這裡有足夠的食物,夠你們吃完這輩子的了,還有機器人給你們做飯、洗衣服,甚至能給你們擦屁股。如果你們情願在煉獄裡滌罪而不願意贖罪,那就待這兒吧。如果換成是我,我就心甘情願奔赴苦旅。沿著黑暗中的鐵軌往前走。在他們揭發你們之前就自覺坦白,並雙膝跪下,俯下你們的頭,乞求他們的原諒。”
“絕不!”有人斬釘截鐵般高喊道,但傑克認為部分斷破者似乎躊躇起來。
“隨你們的便吧。”羅蘭說,“關於這事兒我已經說完了,下一個衝我問話的人可能將永遠保持沉默了,因為我的朋友正在準備安葬我們的亡友、她的丈夫,因而我悲痛難忍,也狂暴難當。你們還有什麼要說的?你們想激起我的怒火嗎?如果敢,就來吧。”說著,他拔出槍,抵在肩窩。傑克邁前一步與他並肩而立,終於一把拔出了槍。
片刻之間,只有靜默,接著,剛才的發言人轉身走了。
“別射殺我們,先生,你們已經殺得夠多了。”有人辛酸地說道。
羅蘭沒有作答,人們漸次退去。有些人跑了,有些人去追。他們都陷入了沉默,除了個別幾個在低泣,很快,黑暗就吞沒了他們的身影。
“哇喔,”丁克的話音裡充滿敬意,聽上去很溫和。
“羅蘭,”泰德說,“他們所做的一切並非完全是他們的過錯。我想我已經做出瞭解釋,但我猜想,我還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