間的光華勝過窗外枝頭上嬌俏的海棠花。
前頭戲臺敲過了三聲鑼,師父蓮步輕移的向屋裡另一頭的正門走去,剛走幾步又停下微微側了頭,“陳皮,一會兒我讓管事在二樓給你留個位置,剛聽見你從牆頭跳下來踉蹌了兩下,想必膝蓋上還腫著吧?今兒就算師父請你聽戲了。”
這時夜色已經降了下來,只有屋簷上亮著盞明豔的紅燈籠,屋內昏暗的光線將師父的身影拉出一道纖長的陰影,繁複的髮鬢上多而不亂的釵環“叮呤,叮呤”的響著,美的不真實。
師父是個念舊的人,無論衣裳還是戲服都喜歡一個鋪子的老師傅制的,對自己的性子再不喜,終究還是舍不下一份舊情。
“海島冰輪初轉騰,
見玉兔,玉兔又東昇
冰輪離海島
乾坤分外明。。。”
一字一字珍珠砸玉盤一般,顆顆分明,字正腔圓,贏得臺下觀眾一片喝彩聲。
陳皮倚著二樓欄杆邊往嘴裡丟著花生米,邊目不轉睛的盯著戲臺上一顰一笑皆具風情的師父。
他身後跟著個剃著平頭,長的鼠頭鼠腦的小斯,這小子是梨園管事的兒子叫富貴,整日遊手好閒沒什麼本事,他爹也只好腆著臉向二爺在梨園討了個跑堂的差事,但這小子卻和陳皮的關係不錯,經常混在一起。
富貴走到陳皮跟前,扯著脖子向樓下戲臺子上張望,嬉皮笑臉的打趣道,“陳皮,你每次看二爺唱戲都這麼認真,這二爺唱的什麼你聽的懂嗎?”
知道這小子是在挖苦自己沒讀過書聽不懂唱詞,陳皮冷冷地撇了他一眼,說的理直氣壯。“你知道個屁,小爺這是看戲,不用帶耳朵,只用眼睛珠子”
“啪”
樓下靠前頭的桌子有幾個長的凶神惡煞的壯漢,穿的都是上好的料子的衣裳卻偏偏是紅搭綠,就是幾個土包子。
領頭的人罵罵咧咧的,臺上鑼鼓震耳欲聾,但陳皮還是聽清了,這群土包子居然敢嫌棄師父唱的不好,陳皮陰著張臉,右手伸進了口袋裡掏鐵球。
身旁的富貴但是機靈,手急眼快的扯住了陳皮的手,“陳皮,你這一個下去就是一個血窟窿,到那時可就真冷場了,二爺鐵定要發怒的。”
“可這群畜牲在砸我師父的場子。”陳皮一字一字咬的面目猙獰。
富貴急得一頭冷汗,忙勸道,“你瞧,我爹去了,有他那張嘴在,放心吧,沒事的。”
陳皮一把推開富貴死死拽著他的手,坐會身後的位子上,他知道富貴說的是實話,但陳皮雙眼中依舊一片戾氣,在梨園裡不能收拾,等那群土包子出了梨園就沒關係了吧。
看著眼前的這尊殺神,富貴不禁打了個冷顫,只怕那群傢伙出了梨園就慘了,不過還好看住了,不然肯定得出亂子。
臺上二月紅扇遮粉面,銜杯情殤,隨著細密的鼓點宛若蝴蝶翩然而舞,端著一頭的珠釵神色如常的將一套臥魚,醉步等高難度動作做的行雲流水,到像真的是貴妃在月色下不難玄宗棄她於不顧,而愁思鬱結。
一曲終了,一頭薄汗的二月紅優雅謝幕,臺下的觀眾這才如夢初醒,滿足歸去。
而那之前鬧事的幾人居然還坐在原位衝著一旁賠笑的管事罵罵咧咧的,“爺幾個花重金得的戲票就看這麼些東西,叫你們那名角兒出來再唱段。”
陳皮徹底怒了,從二樓飛身而下就要上前踹人,就這時另一頭一道冷冽的聲音已經響起,不怒自威。
“幾位說話客氣些,別真當長沙沒有治得了你們的人了。”
“呦,佛爺,您來了,我這就去裡頭和二爺說。”
管事立刻識趣的去了後頭。陳皮歪著腦袋瞧著來者,那男人身形高大挺拔穿著身軍裝,眉目如刀般鋒利,身後跟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