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再抓不住那個影子。然後,我開始困惑,我和他,究竟還有沒有一個結果?我留下來,他留我下來,究竟要的是什麼樣的一個結果?
洗澡、換衣、煮飯、燒菜,忙碌之後,我發現小洛竟然還在張軟榻前跪著,拉著岑夫子的手,表情迷惘而困惑。那一隻只剩下皮包骨頭、已經死去了的手,卻被小洛雪白小巧的手緊緊的握著,飄零的嬌嫩的血色花瓣,死去的骷髏般的岑夫子,活著的雪膚花顏的小洛……此情此景讓我很清楚地發現,我與小洛是咫尺天涯。
我還在人間,而小小的他,已入了黃泉。
我走過去,很輕柔地把他拉起來,問他:“餓不餓?”
“不餓。”小洛搖頭,然後問我:“義父他死了,再不會醒過來了,是不是?”
我看不出他是真的不知道還是又在捉弄我,一邊打起精神防備他發作,一邊回答他:“是的,他再也不會醒過來了,你不知道一個人死了是什麼樣子麼?死了人沒有體溫,無論你說什麼他都聽不見了。你應該讓他入土為安,這樣,他才能安息,他的靈魂才不會無依無靠。”我緊緊抓著他的手,慢慢地告訴他,可是,我才發現我自己對死亡竟也是一無所知。那是一個從不被生者知道的世界,去了的,再不會回來。
也許,那才是真正的樂土,沒有人捨得離開那裡,再回這世間。
這一次小洛卻沒有任何異常,只是點點頭道:“我知道了,可是緋煙告訴我,義父還活著,只要我好好的,他就永遠都不會離開我。他現在死了,是不是說他不管我了?”
本來在為他的冷靜欣喜,可是意識到這些話裡異常的邏輯,我又出了一身冷汗。但是小洛又接著到:“沒關係,哥哥還和我在一起,哥哥不會離開我了,對不對?”
“對!”我忙拉了他洗手吃飯,離開岑夫子的屍體遠遠的,轉移了話題。一切都還算正常,我開始勸他離開這座山谷。再在這裡住下去,我相信我自己總有一天也會變成瘋子。
他點了點頭,道:“好吧,我們葬了義父,我跟你走,哥哥,你隨便帶我到哪裡去都好。”說這話的時候,他正在低頭喝湯,所以,我沒有看清楚他的表情。
之後,他叫來了人為岑夫子做棺木、下葬,黑衣高大男子一共六個,再沒有其他的人。每個人都對小洛惟命是從——那是血竭剩下的最後六個人。做這些事情的時候,小洛始終都很平靜,對我也親熱,只是晚上再不與我睡在一起。
白天,我代替了緋煙照顧小洛,而小洛動手配製一些濃綠的液體,開始帶著那六人澆花,於是空氣中的花香裡又多了一種奇怪的味道,很清淡。我問是什麼,小洛甜甜地對我笑著:“哥哥要帶我離開這裡不是麼?我要把這些花的毒性去了,不然以後有人闖進來會死的。”
他的表情天真純淨,一雙眼燦若晨星,面容嬌美若孩童。我攬著他柔軟的身體,還是覺得有什麼東西不對,但又不知道究竟是哪裡有了差錯。
又一個晴朗的早晨,依舊是寂靜無聲,我在兩重小院裡卻到處找不到小洛的身影,最後找到了岑夫子的墳前。小洛默默地坐著,手裡捧著一個杯子,杯中殷紅的,帶著鐵鏽的味道。
“你的血?”我握住他的手腕,猙獰地傷口延伸了他半個手臂,“為什麼又傷害你自己?”
“是啊,”小洛嬉笑著藏進我懷裡,看著我為他包紮傷口,笑道:“哥哥,你知道麼?要解除血竭要用我的血,我是騙齊子安的。你說我是不是很壞?你要帶我走了,不救他的話,他真的會死的,你幫我把這個去送給他好不好?”
我摟住他,不知道應不應該相信他的話,他抿了抿嘴,道:“哥哥,你不信我麼?我討厭他,你和他在一起了十年,每天都和他在一起,我嫉妒,所以我欺負他啊。哥哥,他那麼愛你,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