閃,幾近熄滅。孫勇與酋霸二人身影,投射在營帳之上,隨風浪動,呼啦作響。
第一二話 問君可有還魂藥
十年前。
狐冢對面的一座綿緩的丘陵上,多了一座新墳。墳頭沒有立碑,站著一高一矮兩名孩子。
“哥哥,孃親什麼時候回來?我好想孃親。”狐平拽著狐和的衣角,語夾哭腔地問道。狐和輕輕拍拍弟弟幼嫩的臉頰,輕聲道:“等你長到跟哥哥一樣大,孃親就回來了。”
狐和捲起衣袖,弓身下腰,拔掉腳邊那微微隆起的土堆上的野草。這是一座新墳,不知名的鳥群經常從各處飛來,將喙中草籽種到墳中,是以墳頭荒草長勢甚興。狐和總是偷偷帶著弟弟跑來這裡,將每一根初生的野草除去。
“不要告訴爹,我帶你來過這裡。”
“嗯。”
自柔汝死後,狐肅便不許兩兄弟再提母親之事。有一次,狐平半夜醒來,哭著要找母親。狐肅一把將他抓起,就像老鷹撈起小雞一樣,往牆邊扔去。若不是狐和飛撲過去,用身體護住弟弟,狐平的腦袋可能會撞得頭破血流。
“哥哥,孃親是不是睡在裡面?”
“嗯。”
“哥哥,咱們把孃親叫起來好不好?”
“孃親累了,要睡好長時間。你放心,等你長到跟哥哥一樣大,哥哥就幫你叫醒她。”狐和說這話時,雙目熠熠生輝。
兩天前,狐和遇到一個衣著襤褸的古怪大叔,年紀大概四十多歲,人雖未老,發已染霜。他那一頭鶴髮,好像被雷電炸過一樣,蓬鬆怒張。大叔顯然對這髮型頗為得意,再三詢問狐和觀感。據他自述,這個髮型還真是用引雷術轟出來的。狐和當時心道:“這真是個奇怪的方士。”
古怪大叔身後,站著一個跟狐和年紀相仿的少年,嘴上蒙著一個黑色紗罩,神色略顯靦腆。大叔道:“他叫申讓,是俺遊方子的二弟子!小子,你叫甚麼名字?看你長著一對尖尖的耳朵,莫非是狐門一族?”
“在下狐和。”
“你姓狐,果然是狐門一族的人。在戰國年代,竟能以‘和’為名,難能可貴。你該不會還有個弟弟叫狐平吧?”遊方子半開玩笑道。
“是的。”
遊方子“啊”的一聲,笑道:“竟然真的是和平兄弟,令尊倒也詼諧。”
狐和道:“我們的名字乃母親所取。”
遊方子道:“想必令堂亦是一位奇女子。狐門素不與外族通婚,不知令堂是狐門哪一脈?”豈料狐和聽了這話,雙眉一皺,竟不答應。
遊方子疑道:“你為何不語?”
狐和道:“家母並非狐門一族。”
遊方子笑道:“想不到,族脈觀念頗重的狐門,竟也有如此敢於破舊立新的漢子,在下敬佩。不知令尊高姓大名?”
狐和自小便聽聞許多旁人對父親的讚譽,說甚麼狐門天才,幻術第一云云,但他卻並不引以為豪,因為族人們贊到最後,總要話鋒一轉,責罵起他的母親柔汝來。尤其是那些狐門女子,別看腰若江柳,身段柔弱,口頭卻刻薄如刀,字字見紅。狐和見遊方子面蓄風霜,問道:“尊駕想必遊歷過不少地方吧?”
遊方子道:“不多不多,朝秦暮楚夜魏韓。”
狐和心道:“這位方士好大口氣,秦楚魏韓,疆域何等遼闊,豈是一日便可遊歷得盡?想必是吹牛皮,卻當不得真。”他臉上不露聲色,接著問道:“尊駕到過如此多地方,想必見多識廣,博聞才通,在下有個疑問,不知可否請教一二?”
遊方子暗忖:“這小孩年紀不大,話語言談卻頗符禮數,其父母身教定不一般。”往路邊石上一坐,笑道:“請直言。”
狐和道:“敢問尊駕,可曾聞得起死回生之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