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市集人潮最多外,北面山坡還有一群人正不斷地挖土整地,似乎要把港口的腹地擴大,建立新的城市地基。
雖說要下山來打探有沒有該死的人可以宰,但沈洛年並非健談的個性,要他和人以物易物恐怕都有點勉強,何況是打探訊息?他四面繞了繞,除了感受到這略顯原始的地方,正充滿活力發展著,其他倒是什麼都不知道。
這樣也不是辦法……沈洛年走到市場南端盡頭,找個無人矮土堆坐下,把帽沿拉低,一面望著北面的海口,一面思索。
這港口市集中央是一條南北向的大道,沈洛年停留的最南端高處,可以一路看到北端的海面和港口,還可以觀賞往來的人群,這附近像沈洛年一樣累了隨處歇息的人也不少,所以並不怎麼引人注意,比較特殊的,可能就是沈洛年雖赤著上身,面板卻頗蒼白,似乎一點也沒受到這熱帶豔陽的影響。
沈洛年平常在山上,也是這樣一個人發呆,倒也不會坐不住,這兒周圍雖然吵了一點,但在山上安靜許久,這時卻有點新鮮的感覺,沈洛年遠遠望著市集中討價還價的大人、跳躍奔跑的小孩,就這麼呆坐著,直到午間。
沈洛年正在發呆,突然發現有個人站在自己身前,因為他坐在地上,又戴著斗笠,只能看到對方的一雙腿,這雙腿看起來挺粗的,腳丫子又大,應該是個男人吧?幹嘛突然站在自己面前?
沈洛年也懶得抬頭,就這麼等著對方開口或是離開,反正對方也看不到自己的臉,不可能是認出自己的人。
過了幾秒,對方突然蹲了下來,低頭從斗笠的下方往內看。
這動作可就有點無禮了,沈洛年正想瞪人,仔細一看,卻不禁吃了一驚,有點結巴地說:“鄒……鄒姐?”
“果然是你!”這人不是男人,卻是頗為粗壯高大的鄒綵緞,她露出驚喜的神色說:“怎會一個人坐在這兒?你在幹嘛啊?”
“沒幹嘛。”沈洛年詫異地說:“鄒姐,你……怎麼知道是我?”
“這個啊。”鄒綵緞拍了沈洛年左右肩膀說:“你刺青這麼特殊,一看就知道了。”
“呃。”沈洛年一呆,這才想起自己左肩有隻糞金龜,右肩有隻黑蝴蝶,難怪會被鄒綵緞認了出來,不知道有多少人注意到這特徵?凱布利還可以換地方,艾露的蝶兒可沒辦法,下次混進人群,可不能赤裸上身了。
沈洛年這兩肩的影蠱,遠看其實只是兩團彷彿胎記般的黑斑,並沒有什麼特殊之處,但若湊近細看,就可以發現邊緣處毛須清晰,彷彿活物,十分有特色,其實刺青很難達到這種境界,只不過鄒綵緞也不瞭解刺青,自然不明白其間的差異。
沈洛年正在苦笑,鄒綵緞又說:“還有你身上這麼多傷痕,以前左手也纏著紅布條,一看就知道啦。”
鄒綵緞雖然壯得不像女孩,卻似乎挺細心的,沈洛年只好說:“下次我會找上衣穿上。”
“你這神仙幹嘛在這發呆?”鄒綵緞笑說:“因為你的廟才剛打好地基,沒地方住?”
“別開玩笑了,我不是神仙。”沈洛年說:“你們家都好嗎?”
“一樣啊。”鄒綵緞說:“我種田,我媽拿菜來換東西……我爸每天傍晚有空就會去幫忙起廟。”
“呃。”沈洛年尷尬地抓抓頭說:“非蓋不可嗎?”
“反正一堆人晚上沒事做,讓他們去忙也好。”鄒綵緞聳肩說。
也罷,沈洛年一轉念說:“你怎麼跑來這兒了?沒在田裡忙?”
“我媽說今天要找人換藤粉,叫我中午下來搬。”鄒綵緞說。
“藤粉……那是啥?”沈洛年問。
“妖藤心磨成的粉,有點像麵粉,可以做餅、做面。”鄒綵緞往南邊一指說:“河邊有人蓋了水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