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到手,路迦反覆檢查過數遍,裡面沒有缺頁。現在的勃勒提勞對她來說不過是一個人形靶,用來為亞魯古報仇的一個目標,不比屠刀下待死的犯人更值得可憐。
對了,亞魯古。
像是拒絕與他有所接觸,塞拉菲娜抽出後腰上的匕首,拍了拍古布亞的臉。
少年眼瞳渙散,正對於虛空發呆,明顯無法集中。她的呼喚並沒有起效,他甚至不曾把目光移到她臉上。
塞拉菲娜二話不說,在他臉頰上割了一刀。首先有一線紅色橫過面板,鮮血遲了幾秒鐘才緩慢地滲出,然而傷口很快又消失,面板光滑如初,只有血跡能夠證明那不是三個人的一場集體幻覺。
燈光照映之下,路迦清楚地看見他的血也泛著紫紅色的礦晶光芒,那顏色太過顯眼,以至於他必須非常認真地看,才能夠看出另外數種顏色──光憑色澤他不可能認得出其他物質是什麼,唯一可以肯定的是,他身上被注射了太多種不同的東西,對於常人來說,早已是能夠致死的劑量。
把生命當成純粹的玩物,恃著他有不死之身便胡亂調和體內的平衡,即使是徹爾特曼裡最惡名昭著的學者,都不可能做得出這種事來。
塞拉菲娜很快便找到了當中的諷刺。
娜達身患重病,古布亞連把人關在地牢裡做實驗都能夠想得出來,求的自然不是自己不死,而是母親存活。然而他研究了那麼久,唯一的成功例子竟然是自己而不是母親。求之而不得,就算得到人人稱羨的不死之身,也是抱著遺憾的獨活,一個人的永生。
“你們花費那麼多人力物力,才造得出一個古布亞。勃勒提勞來,我到底該說是你太過幸運,還是你背後的人太傻?”塞拉菲娜蹲下身來,如此詢問。她之所以能夠如此確定“不死之人只有古布亞。勃勒提勞”一個,是因為一個古布亞比千個活死人更難對付,“如果你們有另一個不死之人的話,或許此刻雙手鎖上鐐銬的人已經是我了。怎麼了,什麼都不想說?我可是為你們清除了一千個失敗作,從這個角度來說,我也算是半個同伴了吧。連對同路人都如此冷淡?”
她語調輕鬆,然而眼神銳利得像是把冰鑄的長/槍,一對視便能擊穿人的心,讓人覺得胸膛裡似乎破出一個大洞,北風挾著雪穿過,涼得像是被溫火灼燒。
“你可還記得亞魯古?與你一樣啡發藍眸,也與你一樣是個獵人。他約莫比你大了兩歲,左邊耳後有一塊小胎記,形狀像地圖上的芬裡全景。”
古布亞仍舊沉默不語。她又把手放到他頭上,指尖不過一動,便已讓他抖了起來。身體所記住的疼痛如此清晰,以至於他的神識即使想要保持冷靜,也不被身上每一寸骨與肉所允許。塞拉菲娜把食指豎在嘴前,示意他不要叫。“別吵,也別想著求救,我能向你保證,世上沒有一個人會來救你。記不住亞魯古嗎?不打緊,今天過後你會記住的。畢竟你將因他而死。”
話音落在冬夜裡面,好像某種堅硬又脆弱的工藝品摔成了碎片。
路迦。諾堤看向他身前的女孩。毫無疑問,她並不享受這個過程,但同樣也明顯不厭惡身為加害者的自己。他聽得出來,塞拉菲娜所說的每一句話都經過某種沉澱,彷彿一出排演過太多遍的劇目,再難以出口的臺詞也能說得從容。
天曉得她到底想這一天想了多久。
天曉得她想過對古布亞做出什麼來。
啡發的少年起初並沒有回應,被她半威嚇半警告地以雷電擊了一下之後,才發出幾個含糊不已的喉音。塞拉菲娜正想要湊近去聽清楚,他卻已經抬起頭來。
出乎兩人的意料之外,古布亞臉上掛著一個輕蔑的笑。
“妳真的以為自己贏了?”他這樣說,每一個音節都由齒間迸出,好像錘子打在新熔的鋼刃上,兩者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