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儀問起藍雲,嘴角泛起一絲不易察覺的苦澀,瞬間就消失的無影無蹤,她微微一笑答道,“我們只是普通朋友,也不太熟。” 卻不再多說什麼,語氣客氣而疏離。馬全又寒暄了幾句,向她點點頭,帶著一幫小孩子告辭離去。
回去的路上,婉兒自然與父親同坐一車,路上很是安靜,只聽到馬蹄聲有節奏的響起。婉兒看了看馬全,只見他單手支在窗戶上,手臂彎曲,手放在嘴前,眼睛望著窗外,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
婉兒心中一動,湊過去抱著父親,軟軟糯糯的問道,“爹爹,可是今天不開心?”馬全側頭,眼神中帶著幾分少有的空洞,有些迷茫的看了看女兒,“爹爹……其實也不知道,並不是不開心,而是……沒有什麼可開心的。”
婉兒躊躇半天,咬了咬唇,方才問道,“那柳姑娘真的只是雲叔叔的普通朋友嗎?”馬全一頓,似是有些怔神兒,笑得有些勉強,“比普通朋友更熟悉些吧。”
比普通朋友更熟悉?婉兒心裡已琢磨開來,是戀人?還是紅粉知己?或是救命恩人?這個年代難道還興自由戀愛?既然是藍雲的朋友,這柳氏和爹爹就應該沒啥瓜葛。想到這裡,雖仍覺得有些說不出的違和感,卻也沒再多問。
南京城的天氣,一過八月中旬,就如一夜入秋,立馬轉涼,而這一年的重陽節也快到了。婉兒的女紅雖仍沒太大進步,卻也能獨自做些手帕,襪子之類的小物事。尹嬤嬤就建議婉兒自己動手做些茱萸香囊,作為重陽節禮物送給皇后等人。婉兒一想,也覺得很合適,就開始縫製她平生的第一批手工禮物。
正好工部剛收上來一批上好的松江吳綾(1),宮中又送了一批到別宮來,最是適合用來作香囊。婉兒細心挑了幾塊綾子,尹嬤嬤一見就笑了,“別人的也就罷了,皇孫殿下的定是要用那橙黃色的。”婉兒咋咋舌,暗道自己粗心。婉兒仔細的看了看那綾子,發現這批吳綾中就屬那橙黃色的品質最佳,看來也是精心挑選過的。
香囊囊體縫到一大半,還差封口,離大功告成就只有一步之遙,尹嬤嬤又送來了茱萸。可能是鼻子有些敏感,婉兒一拿著那茱萸就猛打噴嚏,無奈之下,只能讓尹嬤嬤幫著將茱萸塞進囊體,這才算完成。
婉兒看著自己親手縫製的香囊,心中滿是歡喜,“這是姑祖母的,這是爹爹的,這是孃親的,這是兜兜的,這是允炆的,……”確實身邊親近之人一人一個,就連藍雲兄妹倆也沒落下。
這日下午,婉兒沒去上射箭課,宋氏抱著兜兜在婉兒房間裡陪女兒說話,婉兒屁顛屁顛的拿出兩個香囊,給宋氏和兜兜佩上,“孃親,這可是我親手做的茱萸香囊,你和兜兜可是第一個收到這重陽節禮物的。”
宋氏仔細看了看香囊,雖遠稱不上精緻,卻是女兒一針一線的縫製而成,就心生感慨。她拉著婉兒的手,仔仔細細的瞧著,眼圈有些發紅,“我的乖婉兒,真真是長大了,都能為孃親親手縫製香囊了。”
婉兒被說得有些不好意思,卻又覺得很是酸澀。孃親宋氏是再傳統不過的明代女子,永遠都被圈在那狹窄的一畝三分地中,丈夫、子女就是她生活的全部,也是她人生所有的指望。而丈夫和子女只要回饋給她那麼一點點,她就會感恩戴德。這就是這個時代,何其不公!
婉兒使勁眨了眨眼,將那洶湧的淚意強壓了下去,卻不知為何,鬼使神差般突然想起那日所見的柳依。婉兒眉頭似蹙非蹙,想了想,卻是問道,“孃親,爹爹每天上完課就不見了蹤影,他可是很忙?”
宋氏似是有些意外,想了想道,“你爹爹確實挺忙,有時要至亥時才能回到家裡。即使回到家,也多是往書房一鑽,開始讀書。”說到這裡,宋氏嘆了嘆氣,“你爹爹很是辛苦,除了給你們上課,還要替皇后娘娘辦很多事兒。回到家裡,還得抽空讀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