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在去年還沒過年的時候,有一次糨糊發現張邁出現在自己家門口時吃驚得張大了嘴巴合不攏,張邁在他家裡只停留了一炷香的時間,聊了一會家常,問了一些糨糊的近況,臨近的工人是否還有人捱餓,或者有其他困難等等。
糨糊一直在發愣,腦子幾乎轉不過來,總得張邁問什麼,他才答什麼,等到張邁走了以後才跳出房門大叫:“張特使來我家了,張特使來我家了!”
第二天郭魯哥便揹著一個包袱過來,給昨日糨糊提起過的兩個缺少衣服的鄰居送了些舊衣服,又給一個抱病在床的工匠送來了兩包藥,這事情不久便傳開了,有的人驚奇,有的人不信,但沒多久張邁又出現在城南一戶入城避寒的牧民家裡。
類似的事情從去年冬天到現在發生了十幾次以後,疏勒的市民才漸漸習慣。
“看來,這位張特使,和博格拉汗、胡沙加爾他們都不一樣啊。傳說中大唐的皇帝愛民如子,看來也許是真的。”
也有腹黑者如畢克私下和莫賀議論說這個張特使是在收買人心,但他也不得不承認,博格拉汗也好,胡沙加爾也好,平時都是住在圍牆高聳的府邸之中,平民家的破屋爛帳篷,他們是絕對不會踏足的。收買人心?薩圖克等崇尚的是馬刀與武力,賤民們是用來統治的而不是用來收買的,所以他們心目中根本就沒有這種概念。
但張邁畢竟與他們以往認識的來自草原的霸主不同,對張邁來說,偶爾到民眾中間走走,除了瞭解一下治下民生之外,也是一件蠻愜意的事情,而唐軍的高層幾乎個個出身寒苦,就算是楊定國、郭洛等所謂的世家也都是有其文武傳統而無有過財富享受,至於石拔等人本來就是奴隸,和下層民眾幾乎沒有心理距離,在張邁有意識的親民政策的導引下,安西唐軍進入疏勒之後非但沒有和民眾隔離起來,反而以各自的方式融入到疏勒的市井生活之中。
入春以後,隨著回紇軍重新進入,一些商人覺得自己去年被唐軍的宣傳騙了!
“原來他們根本就還沒有打敗博格拉汗的主力!”這讓他們中的一批人心裡多了一些擔憂,口裡也忍不住爆出一些怨言。然而商人們的這些怨望卻已經無法影響到底層的百姓,張邁的到來,讓他們第一次感到生存似乎有了保障,貧困的問題不是短期內能解決的,但至少去年那個寒冷個冬天裡,在張邁接掌了疏勒以後,全城就沒凍死過一個人,也沒餓死過一個人。
二月初十,張邁正式釋出了戰時供給令,明確從即日起,全城已經登記在冊者每日都可以到本區指定的糧店購買定額的口糧,價錢與平時的糧價持平,軍眷、奴隸以及城內八千二百五十九個赤貧者,其口糧則將由大都護府統一分配。
這條戰時供給令釋出的同時,也官方地說明了釋出這道命令的原因:回紇的軍隊已經越過葛羅嶺山口,入侵疏勒地區了。同時這道命令的末尾還告訴疏勒的民眾,從即日起每天午時左右都會有相關官吏到官糧店向百姓說明外間的最新戰況。
眼看又要打仗,說疏勒的百姓不緊張那是假的,每一天官糧店傳出來的官方戰報,都是整個疏勒的民眾最關注的訊息,但他們卻沒有產生回紇統治期間唐軍逼城時的那種恐慌,因為回紇軍雖然逼近,卻老是打敗仗,一下子被楊中郎打得人仰馬翻,一下子又遭遇到了唐都尉的突襲。而且早聽入城的農夫說,疏勒城之外的地方都已清野,博格拉汗的大軍來的大軍越多,軍糧肯定會越發吃緊,等捱到沒糧食了,還不得乖乖退走?
這些用兵的道理,許多民眾本來也是不懂的,不過普法寺旁邊一家新開的茶樓裡卻多了一個會說變文的和尚,專門用講故事的方式來講說戰況,由於這個和尚的存在,即便是在這樣的非常時期,這家茶樓也人滿為患。
二月十五,普法寺眾僧集合,開了一場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