彥昌的兩個營,旁邊就是西南方向高應登的野戰第一旅。
這也是劉承宗預定發動進攻的主要方向。
但是在曹文詔眼中,正南方向才是真正的勁敵。
明軍在早前交戰中就已經偵知,南邊是元帥府總兵任權兒率領的野戰第二旅。
任權兒雖然過去在明軍那邊,被楊彥昌的戰神光環所掩蓋,不顯山露水,看著不是什麼厲害人物。
可是此次作戰大發神威,以萬餘兵力先後打垮白廣恩及張應昌部五營兵力,眼下是明軍眼中元帥軍一等一的兇悍將領。
不過只有跟任權兒打過交道的曹變蛟例外,他在戰前就對曹文詔說:“大帥不必將任權兒視為勁敵,我知他對軍兵節制有度,但沒這麼厲害,必是劉承宗給他配屬的兵將厲害。”
曹文詔在陣中踱馬前行,目光望向正南,心中思忖,侄子確實說對了。
因為南邊一樣遭遇明軍騎兵突襲,而且是曹文詔的部將馮舉帶隊,這也是個關寧出身的猛將,卻打得完全不像東西兩面那麼熱鬧。
那邊鎮定得嚇人。
幾座營寨的轅門都高懸燈籠,寨外壕溝每隔百步便佈置篝火。
沒有炮火的閃光,也同樣沒有飛上天空的火箭彈,只有看不見的戰馬嘶鳴。
火光搖曳,賓士的騎兵在軍寨前一閃而過,在黑暗中投出拉長陰影。
陰影裡能看出有人彎弓飈射拍馬舞刀。
馮舉的襲擾騎兵根本就沒衝入第二旅的陣地,就被他們的騎兵攔下,被迫在黑暗中捉單格鬥廝殺。
而在槍炮轟鳴的原野中,只有一個地方格格不入,那就是曹文詔前進的目的地,明軍大營的西南方向。
那裡一片漆黑,被死寂籠罩,沒有篝火也沒有燈籠,也沒有傳出任何人馬調動的聲音。
既像沒有任何存在營地或兵馬的徵兆。
又好像黑暗中潛伏著一些可怕的東西,正張開血盆大口,扔出餌食,等待獵物自投羅網。
曹文詔的軍隊在黑暗中走得很慢,佛朗機炮的木質車輪碾過原野,將吱呀聲留在充滿殺意的風裡。
似乎每個埋頭趕路的軍兵,都對前進的方向心存疑慮。
就連曹變蛟都從陣前跑回來一次,對曹文詔道:“大帥,太反常了,那邊一點動靜都沒有。”
但曹文詔別無他選,他還能怎麼樣呢,難不成率領這六千軍隊偏攻別處?
是攻打槍炮極多的正西?
還是攻打任權兒駐守的正南?
亦或去強沖人多勢眾的正東?
或者夾著尾巴逃回北方的明軍大營?
他只能一條路走到黑,堅定劉承宗就在西南的信念。
“越是反常,劉承宗才越會在那,否則他在哪呢,設下陷阱,躲遠遠的?”
曹文詔搖搖頭:“劉承宗很有膽量。”
,!
這話,他自己都有點沒自信。
人有沒有膽量是一回事,把膽量用在哪裡是另一回事。
說罷只能自己找補道:“不論如何,就算是陷阱,我們也要踏爛它,武將死於國事,是天下第一等死法!”
然而,此時戰場西南,還真就是個陷阱。
一片漆黑的營陣外,拒馬柵與戰車連成了串,除了人的呼吸聲和戰馬的響鼻,大炮與排槍手與拒馬後營陣如林,都靜靜等待著獵物上鉤。
不過實際上,他們其實已經快耐不住性子了。
黑暗會讓人焦躁恐懼,絕非僅僅讓敵人焦躁恐懼。
就連這些列陣的元帥軍第一旅計程車兵,在黑暗中呆的久了,也會感到沒來由的不安和焦躁。
營陣後方,高應登站在馬背上了望戰場,搖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