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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二章 問問祖宗

,說能讓爹孃吃飽,現塘騎二隊一什掌令。”

“屬下齊雲象,固原營左哨二司殺手,朝廷不發餉錢,沒餓死我,可我娘餓瞎了眼上吊了,婆姨餓得帶娃娃改嫁了,我知道朝廷沒錢。”

齊雲象說起這些時,望向李卑的眼神讓人害怕:“可我家都沒人了還怕啥嘛……現前哨後隊五什掌令,將軍啥時候打到固原去,我給老孃遺骨請出來,弄個棺槨再放下去。”

“該我了,屬下金譜,右哨左隊三什掌令,從前是榆林鎮路將軍家丁選鋒,將軍屍首是我送回老家的,送回去安葬後也不知該去哪,留在榆林吃不飽,也確實不想給朝廷當兵了。”

金譜很愛笑,只是這會笑得很苦澀,小心翼翼看了劉承宗一眼,道:“將軍,其實不是我們打不過你,我們整天吃半飽受訓打仗,出兵卻要先搶百姓糧食。”

待劉承宗點頭,沒露出生氣的神色,他才敢接著說道:“後來我往南走,遇上固原來的楊百總,就又投到將軍麾下,我覺得這就是命,老天爺不讓我當順民。”

劉承宗笑道:“這也是緣分。”

本來都把你放走,你自己安葬了將軍轉了一圈又回來了。

最後一個開口的掌令官,言語裡有幾分愧疚:“我叫鄭虎,是李將軍的兵,精兵,二百騎把老回回從黃龍山攆到口外。”

劉承宗一直在觀察李卑,先前幾人,不論李千龍、齊雲象還是金譜,李卑眼中都有同情哀傷之色,直到這鄭虎開口,李卑滿眼憤怒,掙扎要站起來,被身後家丁按住了。

鄭虎看他這樣也很害怕,但終究此一時彼一時了,還是說道:“李將軍待我們好,我們吃什麼他就吃什麼,我們吃多少他就吃多少,有時東西少,一隻雞不夠隊伍分,他就不吃,分給操練最好的或最瘦弱的兵。”

“可將軍,吃不飽啊,我們寧可你多吃點,你吃撐,吃一碗倒兩碗,讓我們吃飽。”

鄭虎嘆了口氣,心中似有萬千言語,卻啥都說不出:“打老回回,吃過幾天飽飯,帶回去那麼多死馬,讓榆林的長官們搶走,戰利都上交了,說發下來;斬獲的首級餉銀,也說後面發下來,都沒有,就給了些官職,幾個官職不夠弟兄們當飯吃。”

“我知道將軍好,將軍跑了我也跑,可將軍沒跑出去,讓馬把總自己跑了,我們怎麼辦?死,容易,我們弟兄沒了兵器甲冑,都準備等賊人拿刀過來就拼,拼一場。”

鄭虎說到這再也說不下去,換了坐姿,五大三粗的漢子把腦袋埋在膝蓋裡,再抬起頭帶著臉上淚痕與哭腔朝李卑喊道:“可他們端著粥來了啊!啊!”

李卑的掙扎停了。

就像被鄭虎嚎啕大哭抽走了脊樑。

起初不知誰被他的哭聲勾起思緒,劉承宗聽見身側另一邊的篝火旁也有人在低聲啜泣。

後來哭訴聲越來越多,以至此起彼伏。

飢餓,似乎成了榆林、固原兩鎮邊軍共同的痛苦記憶。

“你們李將軍沒做錯什麼,他做的事都對,別怪他;他也不會怪你們。”

劉承宗拍拍李卑,又跨過火盆安撫鄭虎,才對幾人道:“我叫劉承宗,你們都知道,但你們不知道我在天啟元年就是秀才了,那年我多大?我是延安府最小的秀才,神童。”

“我大在儒學做過訓導,在米脂做過典史,後來在延安府做稅官,收不上稅被下獄了,百姓都窮啊,怪得了誰?我沒法考舉人,跟我哥去考武舉,半路被攆出來,跑到榆林鎮當兵。”

“從當兵到歸家,沒領著過軍餉,餓得很,但我可沒想過要反,最後是堡裡沒吃的,被放出來了,放出來我回家,家裡餓不著我,我們全家都吃過朝廷的祿米啊,誰反了我們也不能反,對吧?”

“北邊村子遭賊,延安衛千戶到山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