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這問題,她也實不願回答。終究是不敢承認,自己是甘心情願陪著他的!心中總是有那麼多懼怕,懼怕蘇洛陵總有一天會過河拆橋,亦或者等事情塵埃落定之後便自此將她塵封高閣,令她真正成為一個永興時代的陳**。
因為不敢承認,於是索性不想回答。這般與他迂迴,他心中也應當有數的吧?
蘇綰抬起頭來,將視線從狻猊爐移到蘇洛陵臉上,頓有種朦朦朧朧的錯覺,恍然看到的,是個夢幻一般呈散發狀態的蘇洛陵。
太陽穴這時候有些脹了起來:“我累了,早些歇著吧。”蘇綰道,身體經過這幾天的虛耗已在不知不覺中到了透支狀態。
蘇洛陵瞭然地點頭:“好好歇著,這幾日辛苦你了。”說著起身,主動扶蘇綰躺入榻上,待她入眠了,才也回自己的床上去。
蘇綰昏昏沉沉,這****又是睡得極不安穩。但興許是今夜裡未吃過什麼東西,睡到醜正居然給餓了一頭虛汗,胃部翻倒著醒過來。以前沒餓著過,原沒想過華雲英在山中過的半年風餐露宿食不果腹的日子,早已餓出了胃病。於是這回子的胃絞地極其厲害,連腿肚子都有些打折,虛地用了好久的勁兒才從榻上下來。
忖著睡之前,似乎蘇洛陵沏的茶還在桌上,便想點了燈去喝幾口,好歹也能撐撐肚子,沖淡那些胃酸。
迷迷濛濛的睡眼依舊有幾分惺忪,蘇綰的雙腳才堪落地,西向的一片橘光頓引去她的注意。腦中猝然刺痛,還道是蘇洛陵起夜看書,卻在那片光亮中不見半個人影。
待適應了那光,才覺也只是普通的燈光而已,只是自己才剛睡醒,故有些適應不過來。想著既無人在那兒,怎麼會點燈呢?她才不會真個兒相信蘇泊生的鬼魂之說。若真是他來了,興許還會咧個嘴兒對她笑呢!再說了,鬼魂在凡間遊蕩,不是得避光嗎?由此見,這燈定是人點的。
於是穿好鞋襪走了過去,心想無人的話,便將等捻滅。不過卻是走得越近,心就越涼。展露在眼前的燈光,哪裡是在屋子裡的,根本是在書架裡邊兒的,準確說來,是這堵牆裡邊兒,另有個空間。因為書架與書架之間難免稀疏,擋不住光線,於是就漏了幾分出來。
蘇綰一下子清醒了,面對著這幾縷如今看起來陰慘慘的恍如來自地獄的光芒,頓時想到了位於飛鳶閣底下的那個密室。
隨之而來的印象,並非那些價值連城的夜明珠,而是惠姑驟然放大的腐爛臉龐。頓時一口沒忍住,極力乾嘔起來。轉身趴到了新做的那方白玉桌上,虛力地抬起頭,才發覺蘇洛陵的黃楊木床破天荒地拉下了青色帷幔,將床裡的光景遮了個嚴嚴實實。
好不容強讓自己鎮定下來,蘇綰的額頭臉上脖頸裡,手心腳心後背心全都浮起了冷汗。這回子連胃都不痛了,偌大的恐懼意識已完完全全超過了**的疼痛。
她緊張地一步步朝那張床過去,生怕揭開帷幔看到的,是副殘肢碎末血淋淋的畫面。不過閉了閉眼睛,還是做了個快刀斬亂麻的決定,立刻撩起了帷幔——被別人嚇死總好過被自己嚇死吧?
可旋即就呆愣住了,床上空空如也,蘇洛陵的胳膊腿兒毛也未曾留下一根。這時候前頭替蘇泊生通宵超度的打鈴敲魚聲清晰地隨風送入屋裡,無端地飄起屋中的所有垂幔,真覺得自己睡了一覺又穿越了,穿越到了聊齋裡。
蘇綰不死心,原來蘇洛陵每日清早都不見其人,竟是半夜裡就失蹤了的?既沒見著什麼駭人聽聞之事,就已壯了膽子,索性將屋裡的燈都點了起來。
又提著燈在書架上下都摸了一遍,沒發現什麼類似機關的東西,幾乎每本書都被抽了一遍,也還不見密室的門在哪兒,不禁急躁了起來。這兒也無同蘇泊生那邊一樣的蟾蜍,那機關會在什麼地方?
這寢居自己好歹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