裸的身上。然後,他把她抬高,撫摸蓋在她身上的布單,把她捲進去,
像麵包師卷薄面卷,兩端折了邊,從腳趾到額頭包得嚴嚴實實的。只有她的頭髮
從像包紮木乃伊的繃帶裡露出來。他把頭髮從頭皮上剪下來,裹在她的睡衣裡,
把睡衣捆紮起來。最後,他把留出來的一段布塔在剃光的腦袋上,把搭接的一段
撫平,用指甲輕輕地擦拭。他再次檢查這包屍體。沒有縫隙,沒有小洞,摺疊處
沒有裂開,少女的香味跑不出來。她被包紮得萬無一失。現在除了等待,便無事
可做了,他得再等六個小時,一直等到天亮。
他端起放著她的衣服的小沙發,放到床邊,自己坐了下來。在她那件沒大前
結軟木資至,還母就的微滑信絕香,這香味還混雜著她放在口袋裡作為旅行乾糧
的菌香糕點的氣味。他把兩隻腳擱在床沿上,靠在她的腳附近,用她的衣服蓋住
自己的身體,吃著茵香糕點。他累了。但是他木想睡覺,因為在工作時是不宜睡
覺的,即使眼下的工作僅僅是等待。他回憶自己在巴爾迪尼工場裡蒸餾所度過的
夜晚:想起被燻黑的蒸餾器,想起閃爍著的火,想起他從冷卻管把蒸餾液滴入佛
羅倫薩壺時發出的響聲。那時他得不時地觀看火勢,不斷新增蒸餾用水,更換佛
羅倫薩壺,補充蒸餾物。然而,他總覺得,彷彿他醒著不是為了做這些偶爾發生
的事,而是有其自身的目的。甚至在這兒的房間裡,草香的過程完全是單獨進行
的,這裡甚至不適時地檢查、翻轉和忙活那個散發出香味的裝著屍體的包包,都
只會產生不利的作用——格雷諾耶覺得,甚至在這兒,他眼下醒著也至關重要。
睡覺或許會危及事情的成功。
儘管他睏倦,但醒著並等待對他並不難辦。他喜歡這樣等待。在對付那二十
四個少女時,他也喜歡等待,因為這木是沉悶地等下去,也不是熱切地等過來,
而是一種附帶的、有意義的等待,在某種程度上是一種積極的等待。在這種等待
期間總是發生點什麼,發生重要的事。即使這事情不是他本人做的,那麼也是通
過他而發生的。他盡了最大的努力。他顯示了他的高超技藝,他沒出什麼差錯。
這事業是奇特的,它必定會取得成功……他必須再等幾個小時。這種等待使他心
滿意足。他這一輩子還從來沒有像這幾個小時有這麼良好的感覺,這麼平靜,這
麼沉著,這麼同自己融化為一體——即使他在山裡也沒有過——因為他深夜正坐
在他的受害者身邊,醒著等待。這是在他憂鬱的腦袋裡形成輕鬆愉快念頭的喀則
時機。
真奇怪,這些念頭並未涉及未來。他沒有想他在幾小時後將要收穫的香味,
沒有想用二十五個少女的香味製成的香水,沒有想以後的計劃、幸福和成就。不,
他在回想自己的過去。他回憶自己這輩子生活的歷程:從加拉爾夫人家和屋前那
堆溫暖的木頭,直至他今天旅行到達散發魚腥氣味的拉納普勒村。他想起製革匠
格里馬、吉賽佩·巴爾迪尼、德·拉塔亞德一埃斯皮納斯侯爵。他想起巴黎城。
它的成千上萬層閃閃發光的令人作嘔的煙霧,想起馬雷大街、空曠土地、輕風、
森林。他也想起奧弗涅山——他沒有迴避這種回憶——他的洞穴、無人生活的空
氣。他也回想他的夢幻。他是懷著內心喜悅的。動情回憶這些事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