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動鎖舌,輕輕地,留心不把她弄醒,幾乎
是迫切地期望著看到她還在睡覺,他想在不得不把她嫁.緣—個男、人之前、再
一次,也是最後一次把她從睡夢中吻醒。
門開了,他走進房間,陽光照到他的整個臉上。房間猶如裝滿了增煙發光的
銀子,一切都放射出光芒,他痛得只好把眼睛閉了一會兒。
當他又睜開眼睛時,看到洛爾躺在床上,身子赤裸,死了,頭髮被剃光,全
身白極了。情況正如他前天夜裡在格拉斯做的噩夢一樣,當時他夢醒後忘記了內
容,此時夢境像雷擊一般又回到他的記憶裡。一切都突然像夢裡那樣分毫不差,
只是清晰得多。洛爾·裡希斯被殺的訊息迅速傳遍了格拉斯地區,就彷彿在傳說:
“國王死了!”“戰爭爆發了!”或“海盜上岸來了!”這訊息引起了與此類似
的、更加嚴重的恐慌。早已被遺忘的恐懼突然又襲來了,像去年秋天那樣蔓延,
伴隨著驚慌、激憤、狂怒、歇斯底里的懷疑、絕望。人們夜間又呆在家裡,把自
己的女兒關起來,構築工事保護自己,不再睡覺,相互間不再信任。每個人都在
想,如今又會像原來那樣。每週發生一次地殺,時光似乎又倒退了半單。
恐懼比半年前更加令人麻木,因為人們以為早已度過的危險又突然到來,在
人們中間傳播了束手無策的情緒。就連主教的詛咒也失靈了;安託萬·裡希斯,
偉大的裡希斯,市裡最富的市民,第二參議,一個強有力的、從容鎮靜的大人物,
他可以使用一切輔助手段,卻無法保護自己的孩子;兇犯的手面對洛爾聖人般的
美麗竟毫不手軟——因為事實上,凡是認識她的人,都覺得她是聖女,特別是現
在,在她死了以後;那麼,躲避兇手還有什麼指望?他比瘟疫更殘酷,因為人們
可以避開瘟疫,卻無法逃脫兇手的魔爪,裡希斯就是明證。兇手顯然有超凡的本
領。即使他本人不是魔鬼,那麼他也必定是與魔鬼結了盟。因此,許多人,主要
是頭腦比較簡單的人,除了進教堂禱告,就不知道有什麼別的辦法,每個職業階
層的人都去找保護人,鎖匠找神聖的阿洛伊西烏斯,織工找神聖的克里斯皮尼烏
斯,園丁找神聖的安託尼烏斯,香水專家找神聖的約瑟夫斯。他們攜帶妻子和女
兒,一道在教堂裡禱告、吃飯和睡覺,甚至在白天也不再離開教堂。他們深信,
只要還存在著安全,那麼惟有在絕望的集體保護下和在聖母面前才可以躲開那怪
物,得到唯一的安全。
其他較聰明的人,由於教會已經表現出無能為力,就組成神秘的團體,重金
僱用一個從古爾東來的許可開業的巫婆,躲進了格拉斯地下一個石灰岩洞裡,為
惡魔舉行彌撒,以獲得魔鬼的慈悲。又有一些人,尤其是地位提高了的市民和有
教養的貴族,運用最現代化的科學方法,對自己的房屋施行催眠術,使他們的女
兒昏昏入睡,默不作聲地呆在他們的客廳裡,試圖透過共同產生的心靈感應來奇
妙地保護自己免受兇手侵犯。一些團體組織懺悔進香,從格拉斯到拉納普勒,然
後再回來。市裡五個修道院的僧侶安排了永續性的禱告儀式,經常唱著聖歌,所
以無論白晝和夜間,一會兒在城市這個角落,一會兒在那個角落,哀怨的歌聲從
不間斷。幾乎沒有人從事勞動。
格拉斯市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