複述了他的話。實際上,格雷諾耶斷斷續續地表達出這些來,卻花了半個小時,
說話時常常被咳嗽、喘氣和呼吸困難打斷,其中還穿插著顫抖、揮手和轉動眼睛
這些動作。侯爵得到的印象並不深。他的被保護人所表達的精闢論據,完全符合
致命氣體理論,遠比那疾病的症狀更能使他信服。當然是紫羅蘭香水!一種令人
厭惡的接近土壤的、甚至是土壤下的產品!多年來他使用這香水,或許本身已經
受到感染!至於他由於這香氣而一天天接近死亡,那他心中無數。痛風、脖頸僵
直、陰莖疲軟、痔瘡、耳膜壓痛、蛀牙——這一切無疑是由氣體汙染的紫羅蘭根
的臭味引起的!這個小笨蛋,在房間那邊角落裡的可憐相,使他明白了這點!他
情緒激動。他真想走到那裡,把他扶起來,讓他緊貼在自己開明的胸前。但是他
擔心自己身上依然散發出紫羅蘭香味。於是侯爵再一次喊叫僕人,吩咐他們把房
子裡的一切紫羅蘭香水拿走,給整個宮殿通通風,用通風機吹吹他的衣服,去除
汙染,立即讓格雷諾耶坐上轎子,把他送到城裡最優秀的香水專家那兒。格雷諾
耶裝病的目的正是如此。
在蒙彼利埃,香水業有古老的傳統。儘管它最近與競爭城市格拉斯相比有些
衰退,但在這城市仍然住著幾位有名望的香水專家和制手套師傅。他們中最有名
望的師傅叫呂內爾,他表示,鑑於他同德·拉塔亞德一埃斯皮納斯俱爵的業務關
系——他是侯爵的肥皂、香油和香料的供應者——他準備採取不尋常的步驟,把
他的工作室讓給這個用轎子抬來的不尋常的巴黎香水夥計使用一小時。這個夥計
無須別人說明,也不詢問什麼東西在哪裡,就說他已經熟悉環境,樣樣有了頭緒,
並把自己關在工場裡,呆了足足一小時。呂內爾則帶著侯爵的總管到一家酒店去
喝幾杯葡萄酒,在那兒瞭解為什麼人家不再喜歡他的紫羅蘭香水。
一呂內爾的工場和商店的裝置遠遠不像原來在巴黎巴爾迪尼的香料商店那
麼齊全。一個普通的香水行家,光擁有一些花油、香水和香料,是很難騰飛的。
但格雷諾耶吸了第一口氣,就知道現有的材料完全夠他用。他不想配製高階香水,
不想像當年為巴爾迪尼那樣配製為名人特製的香水,而是要製作一種突出於無數
平庸產品之上的、使眾人折服的香水。像他許諾侯爵那樣的普通的橙花香水,根
本不是他本來的目標。他想用櫻花、按樹葉和柏樹葉的常見香精來遮掩他本來要
製作的芳香:而這就是人的香味。他想擁有他自己所沒有的人的氣味,即使這暫
時只是一種低劣的代用品。當然,人的氣味是沒有的,就如同人的容貌那樣。每
個人的氣味都不同,沒有哪個人比格雷諾耶知道得更清楚,他已經能識別成千上
萬個人的氣味,從生下來開始就能透過嗅覺來區別人。但是,人的氣味在香味上
有一樣基本東西,而且是相當普通的東西:一種汗膩的、像乾酪一樣酸的東西,
一種從整體上來說夠令人討厭的基本東西,所有人都帶有這基本東西。而在這基
本東西之上,才飄浮著個性氣息的非常精美的分子。
,可是這種氣息,即個人氣味的極複雜的獨特的暗號,絕大多教人無論如何
是覺察不到釣。絕大多數人壓根兒不知道他們有這種氣息,而且盡一切可能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