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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部分

了經驗。在有些地方,人們是要窒息的。

他壓根兒不想再活下去了。他想到巴黎去死。

他不時地把手伸進口袋,抓住裝著他的香水的小玻璃瓶。瓶子幾乎還是滿的。

對於在格拉斯的那場戲,他僅僅用了一滴。剩下來的足夠迷惑全世界的人。如果

他願意,他在巴黎不僅可以使一萬人,而且可以使十萬人圍著他歡呼發狂;他可

以散步到凡爾賽去,讓國王來吻他的腳;他可以寫封香水信給教皇,宣佈自己就

是新的救世主;他可以在巴黎聖母院當著國王和皇帝們的面塗上聖油成為太上

皇,甚至成為人間的上帝——若是他還可以作為上帝塗聖油的話……

只要他願意,所有這一切他都可以做。他擁有這種威力。他手中握著這種威

力。這種威力比貨幣的威力、恐怖的威力或死神的威力更強,是可以促使人們產

生愛慕的不可戰勝的力量。這種威力只有一樣辦不到:它不能使他嗅到自己的氣

味。儘管他在世人面前透過他的香水以上帝的身份出現一旦是他不能嗅到自己。

因此他永遠不知道他是誰,所以他對世界,對自己,對他的香水毫不在乎。

他那隻握過香水瓶的手,散發著柔和的香味,若是他把手放到鼻子下聞聞,

那麼他就會感到鬱鬱不樂,有好幾秒鐘光景,他忘了跑路,只是呆立著,一個勁

地嗅。他心裡想,誰也不知道這香水有多好。誰也不知道,它是如何精心地製造

出來的。其他人勢必屈服於它的作用,他們根本不知道,對他們產生作用並迷惑

他們的是一種香水。唯一在任何時候都認識它的真正美妙的人就是我,因為它是

我親自創造的。同時,我是它無法迷惑的唯—一個人。我是這香水不起作用的唯

—一個人。

另一次,他當時到了布林戈尼,他想:當時我站在花園時,花園裡紅髮少女

在遊戲,她的香氣朝我這邊吹來……或者更確切地說,她的香味的預兆,因為她

後來的香味在當時是不存在的——也許當時我所感覺的,與我對林蔭大道上的人

施放這香水時他們所感覺的相似—但是隨後他又拋棄了這種想法:不,它完全不

同。因為我知道,我渴望得到的是香味,不是少女。可是那些人相信,他們渴望

得到我,其實他們真正渴望得到什麼?他們始終覺得是個秘密。

後來他什麼也不想了,因為思考不是他的特長,況且他已經到了奧爾良。

他在敘利渡過盧瓦爾河。一天以後,他的鼻子已經聞到巴黎濃郁的氣味。一

七六七年六月二十五日,清晨六點他經過聖雅克大街進城。

這一天是炎熱的一天,是這一年來最熱的一天。千種氣味和臭氣像從千個破

裂的膿瘡裡湧了出來似的。沒有一絲風。還不到中午,市場攤販上的蔬菜已經失

去水分萎縮了。魚肉已經變質。巷子裡瀰漫著惡臭的空氣。就連河流也似乎不再

流動,而是滯住,散發出臭氣。這天就像格雷諾鄧生下共100天一樣。

他走過新橋到達河的右岸,繼續朝著阿朗和聖嬰公墓走去。他在弗爾大街屍

骨存放所的拱廊裡安頓下來。公墓的場地像被炸壞的戰場展現在他面前,場地被

翻得亂七八糟,溝渠縱橫,屍骨遍地,沒有樹,沒有灌木,沒有草,是死神的垃

圾堆。

這兒看不到一個活人。屍體的臭味可怕極了,就連掘墓人也已溜走。他們要

到太陽下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