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晉訕訕道:“我到底是配不上浣碧姑娘的。”
我好言道:“浣碧的心氣一向高,如今與我經歷家變,難免什麼事都看得淡了。王爺見諒。”
玄清也是懊惱不堪,向我致歉道:“今日之事,是我魯莽了,我只是想早日讓浣碧有個歸宿,卻叫浣碧姑娘生氣了。”
我心中擔憂浣碧,口中道:“不要緊的,我回去好好勸她就是。”欠一欠身,也不及告辭,追了上去。
回到屋中時,槿汐悄悄兒上來道:“可是出了什麼事了?浣碧姑娘一回來就哭呢。”
我進去一看,浣碧果然蒙著頭躲在被子裡嚶嚶哭泣。我心中一陣涼復一陣,一時也無法勸她,只得先把那朵小小的新荷插在了瓶中。
次日起來時,發現瓶中供著的荷花一夜之間只剩了一條姿態完美、略微泛黃的莖幹,淺粉色的花瓣零落散在瓷瓶周圍,似一雙雙飛不起來的蝴蝶,沉靜地躺著。
我微微嘆息,亦是傷感不已,“好好的花,一夜便落了。”
“新開的第一朵花,總是開不長久的。”浣碧的聲音泠泠響在耳後。她伸手拂落花瓣,收到一個紗袋中,“等我放到太陽底下曬乾了,再存起來吧。”
我按住她的手,“浣碧,你還難過麼?”
她清淺一笑,“我想了一夜,王爺是為我打算。”她的唇角淡淡一揚,“在王爺眼裡,我是舒貴太妃故交的女兒,為我安排婚事,嫁給他熟悉的人。有什麼不對?”可是她眼中的寥落那麼分明而清晰,“在王爺眼裡我就是跟在小姐身邊的一個小丫鬟,所以,能嫁的,自然是他的親信隨從,更是半點錯也沒有。”
我嘆一口氣,道:“浣碧,你一向聰明,可是不能鑽了牛角尖。即便昨日王爺不知道你是何姨娘的女兒,也知道我與你是情同姐妹的。怎會是存心要把你輕易打發了配給小廝呢。就因為他知道我與你如姐妹一般,又是太妃故交的女兒,才讓你嫁於他所信任放心的人。”我為她撩開鬢邊碎髮,道:“何況,你與阿晉一向談得來,難免王爺錯了主意。”
浣碧起先只是靜靜聽著,聽到最後一句,倏然抬頭盯著我道:“可是…”她的笑意漸漸深了下去,“王爺與小姐也是一向談得來的。”
她咬重了“一向”兩個字,我矍然一驚,“我也只是與王爺談的來而已。所以,你就疑心王爺是要借你的婚事接近我了,是麼?”
浣碧咬著唇低頭不語,片刻,道:“我總覺得,王爺是對小姐太好了,還千里迢迢為小姐取來了家書。”
“那麼…”我問:“溫實初是如何待我的?我又是如何待他的?”
“溫大人從小就對小姐很好,小姐也很會拿捏分寸。當日初來甘露寺,我見小姐受種種零碎辛苦,也是很想小姐能有個終身的依靠,哪怕是不為人知的也好。當然,王爺的品性相貌、氣度學識,樣樣皆在溫大人之上。可是…”浣碧遲疑片刻,“王爺是皇上的弟弟啊。”
浣碧的話語,如同一盆涼水,兜頭倒了下來。我沉默,繼而淡淡道:“我何嘗不曉得,他是他的弟弟。況且,我對他,並沒有半分別的心思。”
浣碧情急,晃著我的身子道:“我曉得昨日許多話,小姐聽了會刺心。可是即便小姐沒有對王爺的心思,王爺也沒有對小姐的心思麼,有些事還是早早留心著就好。咱們…咱們經不起了,是不是?”
是。我是多麼害怕。
我默然良久,彷彿是屋裡點著的檀香,漸漸迷濛了我的眼睛,我勉強笑著道:“浣碧,你放心就是。沒有那樣的事,王爺待我是知己,我亦待他是知己。在宮裡還是宮外,他都幫了我這樣多,你何曾見他有一言一語冒犯我。自然,我亦是曉得分寸的。”
浣碧點一點頭,依在我懷裡,嚶嚶道:“小姐,我從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