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出言,心底悲傷:“我實在不明白她為何要這般對我?”
槿汐笑笑:“娘娘無須明白,若有一日知曉,也必定是極醜惡不堪的真相。娘娘的確待安芬儀很好,可是這宮裡,不是你對她好,她就會對你好。”
我知道,眼下的我沒有任何能力去反擊,哪怕我恨得咬碎了銀牙,一定,要忍耐。
我撩開眼前亂髮,“你說得不錯,好與壞,都是為了自身利益使然。我也曾疑心她或許受人指使,但是否是她意願所然,是她做的就是她做的。”我握一握槿汐的手,感激道:“槿汐,你總是能及時叫我明白。”
她有些羞赧,更多是坦然,“奴婢自幼生長在深宮,如今已經三十歲了,自然不是什麼也沒看到,什麼也不懂的。”她溫和且堅定,道:“安芬儀的事或許是有人幕後指使,她無論是怎樣,娘娘若此時因為她而傷及自身,才是大大的不值,請娘娘安心。”她唏噓道:“其實這也不算什麼,娘娘重情才會傷心,在宮裡哪怕是親姐妹也有反目的那一日,何況不是親姐妹呢。”
我聽她語中大為感懷,也不好說什麼,只得慢慢寬解了自己的心情,安心去睡覺。
懷孕六個月的時候天氣最是酷熱,我素性又最不能耐熱,懷著孩子更不能食用生冷食物,越發覺得焦苦不堪,性子也有些煩躁。惟覺得欣喜的是,腹中胎兒的胎動似乎有些明顯了。
那一日在殿內午睡,因著我有孕以來總是睡得不好,難得有一日好睡,眾人皆是高興,為怕擾著我睡覺,只留了浣碧一人在我身邊打扇伏侍。中午雷雨剛過,北窗下極涼爽的風捲著清涼的水汽徐徐吹進,我睡得極舒服。
蒙朧中,覺得浣碧的手勁極大,一下一下扇得風大,更覺舒暢。我做著一個遙遠的夢,還是我剛承幸那一年,在太平行宮,也是午睡著,天氣熱,玄凌來看我。那些情話依稀而矇昧地在情話依稀而矇昧地在耳邊,低迴而溫柔。他忽然喚我:“莞莞,你的‘驚鴻舞’跳的那樣好。”我正對著鏡子梳妝,他為我描著遠山黛,手勢熟練,其實我的眉型是更適合柳葉眉的。我忽然害怕起來,大聲疾呼:“四郎!我是嬛嬛啊,不是莞莞,不是什麼莞莞!”他卻只依依深情望著我,依舊款款道:“莞莞,你的驚鴻舞——”
我頭痛欲裂,幾乎要哭出來,驚鴻舞的舞姿迷亂而搖曳,翩若驚鴻,落花如雨裡,一抹幽幽的笛聲追隨在我身邊,是笛聲還是簫聲,我幾乎不能辨清。孃的笑語清脆在我耳邊:“學得了驚鴻舞是要給自己心愛的郎君看得呢,女兒家苦心孤詣學來的舞怎好叫旁人輕易看了去。”
我難受得緊,恍惚中有一隻溫熱的大手溫暖覆蓋在我的額頭,擔心道:“她時常這樣麼?睡不安穩。”
那分明是一個男人的聲音,浣碧的聲音低低的,“小姐總是睡不好,吃得也不香。”
他“哦”了一聲,一塊涼涼的絹子覆在了額上,我覺得舒服些。彷彿有一雙手在撫摸我日漸滾圓的肚子,然而並不真切,很輕微的觸覺。我只覺得睏倦,隱約聽得他輕聲與浣碧一問一答著什麼,依舊沉沉睡了過去。
醒來時已是入夜了。我掙扎著起身,道:“肚子越來越大,行動更不方便了。”
浣碧笑道:“小姐的身形倒不見臃腫。”
我微微一笑,問:“剛才我彷彿聽見你和誰說話了,是有人來過麼?”
浣碧道:“現在有誰過來呢?是小允子才進來,見小姐睡的出汗,搭了塊涼絹子進來。”我見手邊果然有一塊雪白的方巾,似是抹過汗所用的,也不以為意,正要喚了浣碧取水來喝,忽然覺得腹中一動,似被踢了一腳一般,我頓時愣在當地,一動也不敢動,過了良久,又是這樣一下。
我歡喜的落下淚,拉了浣碧的手搭在我的肚子上,語無倫次道:“你聽!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