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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得這樣,宇文清還能寫字麼?看來並不嚴重。

我惡毒地想著,拆開了信,準備看看是什麼話,宇文清不能當面和我講,卻用文字來表達。

但我取出信箋開啟看時,我頓時傻了眼。

紙張已經泛了些微的黃色,墨跡亦是陳舊。

居然是一封陳年舊信。

&ldo;棲情卿卿,有急事暫別月餘,安妥後即回返華陽山,卿卿務必侯我!予行促,待迴轉之日,當向卿卿請罪。若有外言相謗,望勿理會。予之一心人,唯卿卿一人,白髮皓首,矢志不逾!&rdo;

寥寥數句,卻已將山盟海誓寫入,繾綣之意,言溢於表。

落款,是白衣。

日期,是去年三月。

竟是一封我從未收到過的告別信!

當年,我對著竹林中那個沒頭沒尾的&ldo;等我&rdo;,對著化作灰燼的清心糙堂,對著被烤出釉色的陶塤,哀傷地慼慼復慼慼時,從不曾料到過,白衣曾給我寫過信。

卻從不曾交到我的手中!

感覺自己心中的什麼東西被狠狠地扭擰著,擰得我快要立不起身來。

頹然地坐倒在花梨木的靠椅上,信箋無聲飄落,幽幽委地,泛著淡淡的萎黃,如宇文清無力的容顏。

&ldo;幫我把李叔叫來,我有話要問他。&rdo;

我虛弱地吩咐林翌。

林翌應了,又遲疑道:&ldo;他的手語,似乎不太容易懂。&rdo;

我不由苦笑,是呵,李叔是啞巴,怎能解釋得清我和宇文清間曾蕪亂如青蘿交錯的愛恨情仇?

但我真的很想知道,這封信,為何最終沒有交到我手上,而從這封信的情意拳拳,到越州城無情逐我之間,究竟又曾發生過什麼事?

從醫者白衣到大越太子宇文清,從完全出世到沉浸入紅塵萬丈,這期間,又曾發生過什麼事?

宇文清,終究,我還是得去瞧他。

心裡那麼多的疙瘩,若不解開,我將寢食難安。

宇文清正靠在枕上喝著藥。

李嬸拿匙餵藥的手枯乾黑瘦,如燒焦的炭木;宇文清膚色黯沉,如蒙了塵的青玉,白裡泛青,與李嬸手掌的顏色成了鮮明的對比,卻是一般的憔悴虛弱。他原來的肌膚,是瑩潤的瓷白,曾經覺得他的膚色很特別,現在瞧來,那也不是正常健康的白皙,而是一種接近病態的蒼白。

宇文清顯然並不喜歡喝藥,他吞嚥的時候很艱難,闔著眼,緊蹙著眉,分明對舌尖的苦澀厭惡之極。

237落玉篇:第二十章 一緘書札舊年悲(三)

他曾終日與藥為伍,熟悉各類藥物的氣味,但論起喝藥,對他而言也是件苦不堪言的事。

一時喝完了,李嬸將一塊松花糖送到宇文清口中,宇文清才似受完了什麼刑罰一般,吐了口氣,緩緩睜開眼,然後看住我微微一怔,倦乏無力的眸中閃過一圈異常明亮的清光。

&ldo;我沒事。&rdo;他溫和地說著,居然是和頭天病重時一樣的話。

他憑什麼認定,我在擔心他出事?而他便是真的有事……又與我何干?

原想問他,這時候把一封當年的信交給我算是什麼意思。但見他只和我說了句話,便又咳嗽起來,咳得把方才吃下去的藥又一口口吐了出來,靠在侍女臂腕間痛苦地喘息,忍受胃中不斷向上翻湧的酸苦。那蒼白的面容之上,因虛乏已遊浮起一層不正常的潮紅。

我默默看著李嬸帶了屋中的侍女隨從手忙腳亂地為他取水擦汗,又急急喚人重去煎藥,好一會兒才見他平靜下來,安躺於枕上沉重地呼吸著。

我終究什麼話也問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