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夕顏無暇也沒心情憐憫這些必死無疑的內侍。她停下腳步低聲問:「現在有誰在書房裡?」
蕈紫低聲答道:「皇后娘娘和皇上都在,太醫院的所有太醫也在書房裡。對了,還有潁川王世子也在。」
潁川王世子的名諱一入耳,趙夕顏心裡又是一個咯噔。她不便問出口,就這麼看了蕈紫一眼。
潁川王世子近來頗受天子喜愛,時常被召進福佑殿伴駕。今日太子心疾發作的噩耗傳進福佑殿時,潁川王世子正好也在,便隨著皇上一同來了。
蕈紫低聲道;「世子妃請在此稍候,奴婢先進去覆命。」
趙夕顏略一點頭,繼續在書房外等候。
她進宮,是代徐靖前來表明態度,至於做什麼都在次要。事實上,她現在也做不了什麼。
北海王府的親兵大半都隨徐靖去了清河郡,只餘下百餘個親兵留守王府。這點人手,只夠自保罷了。
一扇厚重的門,隔絕了書房裡的動靜。
這一等,就是半個時辰。
趙夕顏十分沉得住氣,就這麼靜靜立在門外。
倉促匆忙的腳步聲在耳邊響起。
趙夕顏抬頭一看,只見幾個老者的身影。這些老者,都是朝中重臣。趙夕顏能認出來的,是禮部的周尚書,其餘幾個老臣,應該都是六部重臣。另外,還有年過七旬滿頭白髮卻精神矍鑠的定國公,身後那個中年武將,就是定國公父子了。
眾臣都是聽聞太子心疾發作的噩耗,匆匆趕進了東宮。
穿著紅色世子妃禮服的窈窕身影撞入眾臣的眼簾。
眾臣立刻猜出女子的身份,上前拱手行禮:「老臣見過世子妃。」
有資格出現在這裡的,也只有北海王世子妃趙夕顏了。
趙夕顏輕聲道:「諸位大人請起身。」
眾臣起身後,目光迅疾掠過趙夕顏的臉。這些臣子裡,最年輕的定國公世子也有五十歲了。這樣的年紀,對所謂美色都看得十分淡薄。
不過,趙夕顏美麗的臉龐映入眼簾之後,出於男子的本能,少不得要多瞥一眼。
書房裡的太子尚未醒來。
在書房外靜候的眾臣也沒心情說話,各自擰著眉頭神色沉凝。
太子若是就此撒手西去,對大晉朝堂和宮中都是一記重擊,會立刻引起人心動盪。
萬幸太子早在半年多前就有安排……想及此,眾臣不動聲色地瞥了神色鎮定的北海王世子妃一眼。
徐靖不必說,眾臣對他都很熟悉。驍勇無敵,能征善戰,至於不擅長政務,以後可以慢慢學。
眼前的北海王世子妃趙夕顏,遇事沉著冷靜,且機敏果決,在最短的世間裡進宮等候,也是最為聰明的舉動。
至少,他們現在都覺得北海王世子是下一任太子理所當然的人選。
接下來,就是等待,唯有等待。
東宮的地牢,設在東宮最偏僻之處。
這裡已經很久沒動用過了。今日派上了用場,百餘個東宮親兵在地牢外看守。一隻蒼蠅都休想飛進去。
地牢在地下,光線晦暗,悶熱潮溼,有一股久未見天日的渾濁悶氣。
衣衫凌亂的慕容燕,趴在地牢的窄榻上,一雙眼已經哭得紅腫,嗓子也哭啞了。
「來人,放我出去。」
「我是東宮太子側妃,我親近太子伺候太子有什麼錯?為什麼要將我關在這裡?快放我出去!」
可惜,無論她怎麼哭泣嘶喊求饒,都沒人理會。
慕容燕不知道自己被關了多久,也不知自己哭了多久。她頭腦昏昏沉沉,嗓子早就哭啞了。
她想喝水,當然沒人送來。她衝下床榻,用力拍打著鐵鑄的牢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