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下子,他的生活可謂是豐富多彩。
哪裡擺開百戲,哪裡就有他林泓的身影,和人群拍著手地叫好。
還硬要買下耍猴人的猴子。
「小兄弟,猴子要是賣你了我後半輩子靠什麼賺錢養家餬口啊?」耍猴人趕緊收拾攤子走人了。
「誒!價錢好商量嘛!」林泓只得看著他離去。他這不是看那猴子可憐嗎……
猴子坐在籠子裡,啃著蘋果直看他,渾然不覺。
哎!
擊鞠,更是少不了林泓。
他的馬術可以說就是在這馬球場上練出來的。
修長的身型伏在馬背上,一甩球桿,擊球入門!
顧雲樹扔下護頭的帽子,「不玩了!回回都是你贏,玩個屁啊!」
「這回我讓你!」林泓一手把球桿扛在肩上,一手拉著韁繩,胯·下的三河駿馬也甩著鬢毛四蹄輕踏。
這耀武揚威的得意樣太過明目張膽。
「你哪回不是這麼說的?一打起來自己倒是玩得挺得勁兒。」顧雲樹牙癢癢,眯著眼睛看他,「換個別的玩!」
「切,你玩不起。」
「就是玩不起,你如之奈何?」
「再來,多練練就玩得起了。」
「……」
「好端端的,學人家士大夫之流投什麼壺?」林泓興趣缺缺,懶洋洋靠在椅背上,把手裡的箭往壺口扔過去,就沒一支是成功扔到壺裡的,箭散落一地。
有道是「恨屋及烏」,那些士大夫最推崇的什麼曲水流觴、什麼投壺,林泓一個都不待見。
「還是不願當官?」一個面如冠玉的白衣公子修長的手把玩著盛有瓊漿的琉璃盞,狹長的鳳眼瞟向林泓。
此人叫簡明誠,是林泓又一狐朋狗友,父親是朝中重臣,依著這一層關係和腹中經綸,他也做了個半大不小的官。
林泓之「恨屋及烏」又發揮了作用,本來是頂好的兄弟,自從他進身官場,覺得此人已經掉入糞坑,看到他都要捏著鼻子。
簡明誠也煩他那對待官場極其誇張的厭惡態度,就像個不講道理的刁蠻大小姐。
兩人相看兩厭,卻又離不開,這不,剛才還勾肩搭背地喝著酒。
「不、願、意。」林泓又隨手扔了一支箭,那箭撞在瓶上彈出去落到地上。
顧雲樹在旁邊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簡兄別介意啊,他也是被他爹逼狠了。他個潑皮叛逆得很,偏要反著來,你又不是不知道。」
林泓看了他一眼。顧雲樹住口攤手。
「那你準備幹什麼?每天當你玩世不恭的林二爺?」簡明誠頗不認同地喝了一口酒。
林泓笑了,「自有留爺處。」
「話說,清泉,你手好了嗎?」顧雲樹硬是岔開話題,問了個他擔心的問題。
林泓看向自己的手心。
他老是喜歡去摸這些疤,有時還要去撕,指節上的疤已經被他撕落,露出粉色的新肉,手心上的也脫去一半。
他突然想來,某個人傷得更嚴重。
夏夜的雨來勢洶洶,如天宮盤水傾覆而下,在地上敲響鑼鼓,碎玉飛濺,漫天白霧。
閃電撕破黑夜,雷鳴緊隨其後。
一個高大的男人披著蓑衣斗笠,帶著一身水汽,在簷下的乾地上踩出腳印,抬手叩響林府的大門。
雷聲滾滾。
「老爺!出事了!」林府的管家跑進大堂裡,鞋底踩了水,險些滑倒。
「冒冒失失的,出了何事?」林逐年正在擦拭他珍藏的瓷器。
管家的身後走進來方才那個高大的男人,他取下斗笠,上面的雨水如潑一般,霎時滑到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