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惠妃搖頭,一個勁的搖頭。“我有的,我有小皇子。”她緊緊的抬手撫上那已空空的腹部。
“那是因為本宮換了皇上的藥。”
“為什麼?”惠妃不再掙扎了,一雙眼迷惘的看向皇后,“為什麼要這樣做?”
“為什麼?”皇后像是聽到極為好笑的事情,連連輕笑幾聲,“因為本宮受過的,你都要受。只可惜,本宮尚有太子與四皇子,可是你卻是什麼都沒有。”
“我有皇上。”惠妃忽然便笑了,她的笑容哀切恍惚,低低道:“我有皇上的愛便夠了,即使我是個替身,那又怎樣?我所得到的,你永遠都得不到。”
“是嗎?”皇后揚眉看著惠妃,咬牙道:“那就看看皇上是如何愛你的吧。”
皇后的話落下,有宮人匆匆跑了進來,伏在皇后耳邊輕聲道:“皇上來了。”
皇后點了點頭,對著架著惠妃的宮人,使了臉色,那些宮人便鬆開了手。皇后也似乎用盡了她所有的精力,人再次懨懨的,便有宮人上前扶了她,在一側的美人榻坐下。
“皇上駕到。”
一聲公公的唱諾,整個椒淑殿立刻有關死水的靜寂,很快隨著殿門口雜亂的步子聲,殿裡的人也像是被扔入石子的湖水,眾人呼啦啦的跪了一地。皇后掙扎著,想要從榻上起來,卻被一襪明黃的身影按住。
“梓童,怎的在這?”皇帝瞥了眼木然的立在人群中間的惠妃,扶了皇后,輕聲道:“你身子不好,後宮之事或者讓賢妃幫你打理吧?”
皇后順著皇帝的手坐了起來,半垂了眼,唇角微微顫抖,“皇上……”
“皇上。”惠妃撲通一聲跪了下去,頭重重的磕在地上,“您要為我們的皇兒做主啊。”
惠妃的話才落,皇帝忽的便幽幽的抬起眸,看向惠妃,眼底浮起深深淺淺的悲涼,“我們的皇兒?”
惠妃不住的點頭,猛的抬了頭,指著皇后,“是皇后,是皇后謀害了我們的皇兒。”
皇帝懷中的皇后隨著惠妃的這句話,身子便顫了顫。皇帝低了頭,去看她。皇后坐在榻上,柔柔的一笑,神色寧和淡定,眸中卻瑩然有光。見皇帝看來,皇后微微的側了頭,離了皇帝的懷抱,懨懨的倚著錦榻,沉沉的嘆息一聲,竟一句辯駁也沒有。
這般靜了許久,皇帝看不透皇后幽深的眸子裡,藏著怎樣的心思。他便轉了頭看向地上哀哀而泣的惠妃。多麼相似的一張臉啊!
“傳林太醫。”
匍匐於地的惠妃臉上便有了淺淺的笑。
“回皇上,臣適才替娘娘把過脈,胎兒是因為遭受重擊而落。”
“林……”惠妃猛的抬了頭去看林太醫,一側的五月抖著身子,一張臉白的似雪,她茫然而絕望的看向一直懨懨無語的皇后。
“皇上……”
“啟稟皇上,奴婢可以證實,是惠妃娘娘自己所為。”
一抹瘦小的身子走了出來,惠妃看著越來越近的那抹身影,漸漸的臉上失去了所有的掙扎,頹然的倒在了地上。
“冰兒,你有話說?”
* * *
牛門,兇殺之地。
古往今來,多少忠臣良將斷魂之所。
梓清立於三丈高臺,一身大紅錦衫,將她嬌小的臉,襯得越發瑰麗如玉,如雲烏髮綰成一個高高的發鬃,滿頭華翠在陽光下,耀出刺眼的光芒,鮮紅的唇微微上揚,好不絕色。
刑臺之下,錢謝兩族六百餘人口,俱是白衣散發,滿臉汙漬,或哭泣不休,或形色怔愣,拖著沉重的鐐鎖,在兵士的驅趕之下,一步一步走向高高的斷頭臺。
梓清的目光停格在人群之中的一張臉上,那張臉,此刻也正緩緩抬首朝她看過來。
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