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陳洛宇戴著面罩上氣不接下氣地說,“去……給我打電話……”正說著。醫生把他抬上車送走了。
莫莫一動不動地站在那兒。定定地看著他離開。好一會兒,她才轉過身問知秋:“先知之地?可……這關花園什麼事啊?”
知秋把一隻手搭在她肩上,幾乎是咬著耳朵吐出這句話。“是花園侍衛隊,”他說,“是誓死保衛先知之地的衛兵。”
太空梭呼嘯著衝上藍天劃過一道彎彎的弧線向南朝先知之地飛去。機艙裡。知秋靜靜地坐著,一言不發。剛才十五分鐘內發生的一切他都記不清了。他已經向莫莫簡要地介紹了坑爹派及其反宗教的盟約,對當前局勢的瞭解開始走向深入了。
我這究竟是在幹嗎呢?知秋思忖著。剛才就該瞅準機會開溜的!但現在他心裡清楚得很,這個機會是再也沒有了。
知秋更清楚地認識到這種處境,這就使他更急於回去。然而,這個事件可能引起的軒然大波又使他莫名其妙地拋開了他的謹慎。他曾深信不疑的關於坑爹派消亡的一切說法現在突然看來像是一個堂皇的謊言。一方面他要努力尋求證據確認此事。無疑,這裡還有一個道德問題。一想到陳洛宇被病痛折磨,莫莫在孤軍奮戰,知秋就覺得如果他的關於坑爹派的知識能派上用場。他就該義不容辭地留在這兒。
可還不止於此。雖然知秋羞於承認這一點,但當他聽說負物質所在的位置時,首先讓他駭然的不僅是先知之地城內人們所面臨的危險,還有別的東西。
藝術品。
這個世界上最大的藝術寶庫此刻正居於一枚定時炸彈上。先知之地博物館的一千四百零七個展覽室共收藏了六萬餘件無價之寶——很多珍品都在其中。知秋心裡嘀咕,必要的話是不是撤走所有藝術品。他知道這是不可能的。許多藝術品都是重達數噸的雕塑。不用說,最偉大的珍寶是建築上的了——這些無價之寶證明了人類天才的創造力。知秋想知道儲存器還能撐多長時間。
“謝謝伱來了。”莫莫說道。語氣很平靜。
知秋從他的遐想中回到現實,抬頭看看,莫莫坐在過道對面。即使在機艙裡呆板的熒光燈下,她也顯得鎮定自若——周身散發著一種迷人的氣息。此時她的呼吸似乎更深沉了,好像一種自衛的本能使她激動萬分……一個女兒的愛心驅使她尋求正義,懲罰罪犯。
莫莫沒來得及換下短褲和無袖上衣,在飛機裡的冷氣中她褐色的雙腿已起了雞皮疙瘩。知秋很自然地脫下自己的外套遞給她。
“偵探式的殷勤嗎?”她接過衣服,目光裡流露出對他的感激。
飛機穿過氣流,知秋感到一陣危險。沒有窗戶的機艙顯得更加侷促了,他努力想象自己是在一片開闊的場地上,然而他又意識到,這個念頭很具有諷刺意味。極度的黑暗。他不再去回想記憶中的那件事。那早已是陳年舊事了。
莫莫注視著知秋說:“知秋偵探,伱信神嗎?”
這個問題讓他嚇一跳。莫莫話音裡流露出的誠摯比她的詢問更讓人輕鬆。我信神嗎?他一直希望找到一個更輕鬆的話題打發旅途時間。
費解之人,知秋想,我的朋友就是這麼叫我的。雖然知秋瞭解宗教有好多年,但他還不是信徒。他敬重信仰的力量、宗教的慈善、宗教給予眾人的力量……然而,對他而言,如果一個人真打算“信”什麼的話,就必須清除理性的懷疑態度,可這對他那顆做推理的腦子來說,太難了。“我想去信。”他聽到自己這麼說。
莫莫不下判斷,也不質問他,她答道:“那麼,為什麼伱不信呢?”
他輕聲笑了。“哦,這不是那麼簡單的事。要有信仰,就得有信仰的驟變,發自內心地接受聖蹟——相信無沾成胎說和神的介入。然後還有行為的法